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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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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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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仙晴产后一周后出院回家,生了孩子自然要办喜酒,王老师还是打了七八次电话让何小妹和朱江好参加喜宴,两人是答应去了。外地打工的人就没有报喜了。

  喜宴结束后,何小妹和朱江好没有久留,也不提帮忙,便回朱家村,朱仙晴只好跟婆婆一起带孩子。他们仍然继续打牌和打麻将的生活,仿佛女儿生孩子和他们没关系。虽然何小妹是何梅的妹妹,不过,何梅即使劝说也无效。

  六月的朱家村山花早已谢了,绿肥红瘦,只有家家户户门前的枣树开始吐出微小的花蕊来,散落在路边和山间的高大的合欢树绽放着粉色的花朵。何小妹家屋前那颗大合欢树今年粉色的花开得特别多,微风中远远望去就是一群粉色飞舞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这连何小妹都感到惊讶,这么多年没有回家,这颗合欢树就不知不觉长大了,竟然独自成了一道美丽的点缀。

  六月天,炽热的夏开始了。各村也在为修家谱忙得热火朝天,大家都在为自己祖上的显赫人物津津乐道。朱家宝的爷爷的爷爷是京城要人,朱家宝的爷爷是榜眼,据说鸦片战争后在朱家村带着全家老小购买了风水宝地于此,此后便在次繁衍后代。这个朱家村姓朱的大部分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

  朱爱明每天晚饭后都在院子里眉飞色舞,和孙子来贵炫耀祖爷爷,祖爷爷的祖爷爷,何梅便在一旁听着。这一天,晚饭刚开始,一家祖孙三口已经坐在厨房的桌前,何梅刚祈祷结束。忽然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何梅连忙跑出厨房接起电话,是女儿朱桂花打来的电话了。

  今年刘建红总算有收获了,六月份医院已经查出桂花怀上了,他整天沉浸在幸福中。有个儿子可是他做梦多年了。女儿晓跃已经十几岁了。要是村里两万就罚两万吧,反正现在对他来说,钱已经不是问题了,只要桂花肚子里的是儿子就行。

  他就等着这儿子出生,然后回家办喜酒。刘建红认为就是这建大门楼和修祖坟后,他的运气开始高升了,他感觉这比到处烧香拜佛管用。

  就在桂花报喜没多久,何小妹也接到小女儿朱仙晴的电话她也怀上了。在麻将桌上的何小妹总是输,忽然接到这样的电话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明年外甥出生了,我就不打麻将了。”半年时间,这何小妹打牌打麻将每次不是输一百,就是输两百,这样输下去,她输不起。有人就开玩笑道:“你外甥女不是满月了,你赶快去带吧。”

  “你说我二丫头家的,那我是不可能去的,我的小丫头生了我就去带。”何小妹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她就等着小女儿把孩子生下来,她已经电话刘总,孩子出生了就去城里帮忙带孩子。

  何梅嘱咐桂花自己照顾好自己,要不回娘家,她是离不开朱家村半步。刘建红坚决不允许,生怕桂花路途颠簸有闪失,何况家里还有保姆伺候。

  转眼已经到了七月份,酷热的夏天开始了。朱家村里传来了消息,说刘建红工地上个月刚把去年拖欠的工人的三个月工资发放了。今年上半年的工资要到年底一起发放,说是承包商钱广进现在需要资金周转,年底还会给大家额外一万元的奖励,保证大家带钱回家过年。由于是熟人,大家也跟着刘建红后面工作了干了多年,没有出现过拖欠工资的情况,于是大家还是照常在工地上班,充足干劲,满怀期待地等着年底结账。

  可是这话说了不到半个月,刘建红联系不上承包商钱广进,其他人也联系不到他,他突然失踪了。刘建红心里发抖,承包商跑了,他刘建红跑不了,手下人都是熟人,不敢告诉手下的上百名农民工,但是这年底的工钱无法支付。事情一拖再拖,还是纸包不住火。虽然说刘建红手下的这些农民工都是十里八村的一些熟人,但是在这些血汗钱都得养活全家老小的本钱,全家都等着这钱日常开销。大家心想这大半年的活白干了,便也不顾及熟人的面子了,团团围住了刘建红的住宅。

  刘建红去找开发商,开发商根本都不见他。刘建红一夜头发白了一半,他只好四处借钱,也不够这些农民工的工钱,于是不得已把城里的别墅卖了300万,自己住进了工地棚里,才付了这些农民工三个月的工资。他们租了一套房子住,他不敢将真实消息告诉晓跃,便说是换了一间普通的房子而已,原先的房子由于政府规划需要将要拆迁补偿。家里的保姆辛阿姨也辞退了。

  这些农民工接到了上半年的工资有人另谋出路,有人持观望态度留了下来,但是剩下的工钱怎么办?刘建红他是丝毫不告诉自己的父母,当然他也让桂花隐瞒不告诉何梅他们。刘建红成天茶饭不思,他躺在木板床上想着桂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自言自语道,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说不定就让他背下沉重的债务。

  他要找律师咨询,律师的建议就是,既然承包商找不到,那就要去找开发商,然而开发商根本就不出面见他。

  晓跃总感觉父母隐瞒了什么,凭直觉她总觉得父母最近的表现怪怪的,桂花怕影响她学习,始终守口如瓶。现在晓跃放假的时候,桂花也不到处带她出去玩了,闲暇的时候,母女就在家看看书,或者去小区散步。

  一天,是晓跃同学生日,邀请去参加生日party,晓跃要化妆,还要携带生日礼物,可是桂花拿不出钱来。桂花才说出了实情。晓跃才怪责父母怎么不早说,他们班上同学的父母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说出来说不定能够帮上忙呢。本来这个想法建红和桂花都想过,但是如果说出实情,班里的同学怎么看晓跃,再说他们大人们平时也没什么交往,凭什么帮忙?

  好人总会有人的,热心的不是大人,往往是那些还不谙人情世故的童真的孩子。和晓跃经常一起学习的胡正义回家让父亲胡永华给同学晓跃帮忙,胡永华一开始不愿意,说小孩子不要管闲事,况且这不是小孩子管得了的大事,涉及金额不少。为了表示孩子有爱心,他让儿子召集班里同学、甚至全校学生为晓跃募捐。胡正义却不依不饶,胡永华开玩笑地说:“这不是你媳妇,是你媳妇,我就给帮忙。”胡正义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听父亲这么说便知道父亲可以想办法帮忙,便说:“爸,你可是告诉我读书不能恋爱的,怎么说起媳妇了,不过等我上大学了,我就可以谈恋爱了,到时媳妇说不定就是她。即使有一万种可能,假使实现了,到时你怎么见人家?”

  胡永华看着儿子胡正义认真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心想儿子开始长大了,自己有想法了,说不定是心里看上了这个晓跃。晓跃这个孩子不像城里的孩子骄横,长得也水灵,唯一不足的就是农村长大的,见识少了一点,而且农民的亲戚都是农民。不过他们俩彼此彼此,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他胡永华要不是因为他表哥薛奕奕在政府做官员,他能承包到政府的那么多项目,赚得盆满钵满。想到这里,他电话表哥薛奕奕晚上喝一顿。

  薛奕奕正在准备出门参加晚上的酒席,便让胡永华一道去参加陪酒。晚上九点,胡正义写完作业,正在啃一只苹果,看见父亲胡永华喝得七分醉意回来便过来一手给他拿拖鞋换鞋。胡永华看着儿子今天这么乖巧,边穿拖鞋,边拍着他的肩膀说:“儿子,你放心,你同学的事老爸帮忙帮定了。回头教你的小媳妇别着急。”

  胡正义一听便高兴得一不小心咬到嘴唇,说:“什么我的小媳妇,她明明是我同学,老爸!帮人一把胜过七级浮屠。”

  “我说错了,今晚酒喝多了,也许是你未来的媳妇。不是的话,我就是做个人情吧,反正就赔了一顿酒。你舅舅说了就一句的事情。”胡永华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胡正义安心地去了房间接着写作业,明天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带给晓跃同学,一定要把她高兴坏。

  这几百万资金的事情,不过晓跃父亲的一顿酒就解决了,开发商本来对刘建红闭门不见,现在却和颜悦色地接待了刘建红,并按照农民工手里的欠条明细支付了他们的工资。

  这场有惊无险的讨债风波终于结束了,刘建红还是住回了原来的别墅。这样刘建红便拜谢了胡永华,两人谈话投机,刘建红将明年开始在胡永华手下接了活,他觉得自己这样更有保障。他手下那原先离开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又陆续回来了。

  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刘建红坐在沙发上抚摸着桂花的肚皮微笑着。他现在算是安心地等着儿子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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