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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七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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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章 春波暗流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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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是在哪里……?”

  梁琴瑞微弱至极的话音,终于传到了盛文郁的耳中。

  盛文郁稳一稳心神,轻声答道:

  “梁姑娘,我们这是在一条暗河之中。”

  答话之后,很久也不闻梁琴瑞再出言,只有那虚弱无力、时而短促时而舒缓的呼吸声传入盛文郁耳中。

  盛文郁这才捉起梁琴瑞的右手,轻轻搭了搭脉搏。

  一搭之下,盛文郁禁不住“啊”了一声,心道:

  盛文郁呀盛文郁,梁姑娘为了救你,内功尽失、脉搏微弱,连呼吸都已十分困难,性命只在旦夕之间,此时此刻,你不赶快想尽办法救姑娘一命,反而神魂颠倒、邪念丛生,当真是枉披了一身人皮!

  想到此处,盛文郁打了个冷战,满脑子的春心绮念终于有所克制,心跳也不再那么急促。他探出右臂,在空中左右摸索一番,没有触碰到任何物什,心想:

  此处的洞顶已经甚高,待我坐起来,而后再想办法救治梁姑娘,一直这样仰面朝天抱她在怀,太也不妥!

  ﹉﹉﹉﹉﹉﹉﹉﹉﹉﹉﹉﹉﹉﹉﹉﹉﹉﹉﹉﹉﹉﹉﹉﹉﹉﹉﹉

  盛文郁心中想着,正要作势起身之际,忽然梁琴瑞细细的话语声又在他耳边响起:

  “不要……!”

  盛文郁吃了一惊,轻声问道:

  “梁姑娘,什么不要?”

  梁琴瑞又喘息了好几次,才又断断续续地说道:

  “盛先生……不……请不要……离开我……我的身子……”

  盛文郁心头又是一阵鹿撞,心道:

  天可怜见,梁姑娘她、她不让我离开她身子!难道她也……她也早就……喜欢于我?

  当下盛文郁暂时不作起身之想,默默环抱着梁琴瑞,等着梁琴瑞缓过一口气来,再与他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梁琴瑞才又说道:

  “盛先生,我内力耗尽……身上冷的紧,你心口这点暖……能助我聚起一点点真元……”

  “嗯……”盛文郁待梁琴瑞断断续续说完,眼睛里一串热泪滚落,哽咽着说道,“梁姑娘,我不挪开,你快快聚敛真元,千万不能死!”

  “盛先生,你体内的真气……可还能……游走自如?”

  梁琴瑞又勉力问道。

  盛文郁惊觉,运功一试,惭道:

  “我于吐纳运导之术本就不精,此次受了内伤之后,更觉奇怪,丹田之内的真气好像被什么力量封住一般,无法在经脉间游走!梁姑娘,你武学精深,快教我个法子,让我把全身的真气输送给你,救你活命!”

  梁琴瑞道:

  “算了,你不可……不可再强运丹田精气。你的内伤……好生奇怪……先是被……江西贡水帮内力伤了颅脑……后又被全真教内力……被全真教内力……”

  梁琴瑞说着说着,又已气息不济。

  盛文郁连忙抱紧梁琴瑞身子,哭道:

  “姑娘别再讲话,请先聚敛真元……”

  梁琴瑞却又勉强张口,喃喃道:

  “聚敛真元……谈何容易!盛公子,请你伸手……向我怀里……”

  盛文郁赧颜道:

  “什么?姑娘你说什么……?”

  梁琴瑞喘息道:

  “公子不要会错了意,请伸手向我怀里……搜寻一个竹哨……要紧……要紧……!”

  盛文郁听了,这才抬起右手,缓缓探入梁琴瑞衣衫摸索。手掌所过之处,不免碰到梁琴瑞柔软冰凉的酥胸,那奇异的触感让盛文郁的手掌微微发抖,更觉得手掌触及之处的肌肤,似乎也在微微颤动。

  好不容易,盛文郁终于在梁琴瑞怀中摸到一个鸡蛋大小、又扁又光滑的物什。他将拿物什拿出来,轻声道:

  “姑娘,我拿到一个东西,摸起来,好像就是个竹子做的,用它来做什么?”

  “公子……”

  “嗯我在……”

  “你将这竹哨的小口……噙在嘴上……吹它一吹……”

  “嗯好,我这就吹!”

  盛文郁依言噙起这个竹哨,用力吹了一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禁疑惑道:

  “姑娘,我怎么吹它不响?”

  梁琴瑞却答道:

  “我……竟然也听不到了……只觉得……只觉得公子你……吹的好用力……”

  原来,梁琴瑞让盛文郁吹起的,就是浮鹰岛侍女们用于遥相联络的“浮鹰哨”。这“浮鹰哨”乃是浮鹰岛主偶然发明,拍动或者吹起之后,会发出一种奇异的低频哨音,习练了浮鹰岛独门武功的人,能在二十余里之外听到这种声响。去年秋天在大都长春观后山,邓棋珩就曾经在危急之时拍动浮鹰哨,唤得何酒琮上山来助她营救孟小七。梁琴瑞此刻功力尽散,所以也和盛文郁一样,听不见这哨音。她这是指望哨音响起之后,能被附近的张画琼和何酒琮听到,好解救她的困厄。

  可是此时此刻,当盛文郁取出浮鹰哨吹起的当口,梁琴瑞的心里忽然也有了一种异样之感,似乎和盛文郁一样,竟也盼着谁也不要来到这暗河中解救于她,就让她这样懒懒地伏在盛文郁温热宽厚的胸膛之上,沉沉睡去……

  “琴仙”梁琴瑞自幼被浮鹰岛主收养,潜心习练武功、钻研琴术,内功既深、心性更淳,本来于男欢女爱之事从来不曾介怀。怎奈这一刻,她身上的内力全部耗费在她依偎着的这个男子身上,又与这个男子骤然有了肌肤之亲,难免她不春心浮动、柔情款款。方才她一开始与盛文郁说话时,还称呼盛文郁为“盛先生”,可后来不知不觉地,这个称呼已经改成了“盛公子”和“公子”了。

  在这存亡绝续的时刻,梁琴瑞一时间竟已毫不畏惧,只觉得盛文郁的胸膛那样温暖、那样坚实、那样给她一种安全感。她恨不得让时光凝固在这暗河深洞之中,好教她就这样一直软偎人怀、酣眠入梦、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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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文郁却不明就里,继续含着浮鹰哨吹了又吹,心里禁不住在想:这哨子噙在嘴里,怎么那样香甜?这哨子,一定曾经被梁姑娘噙着吹过。我要再试试,直到把它吹出声响来!

  “公子……”梁琴瑞忽然又道,“你不要再吹了……它本就吹不响……好一个又憨又傻的……”

  盛文郁心有所感,立刻停止了吹哨,也不管梁琴瑞口中说的那“又憨又傻”,指的是这个竹哨还是他这个人,只顾用双手又把梁琴瑞紧紧环抱着,柔声道:

  “嗯,姑娘不让我再吹、我就不吹。我再好生暖和着你,你不要说话,专心聚敛真元!”

  梁琴瑞又喃喃道:

  “公子……我的手……好冷……”

  盛文郁听了,连忙伸出左手,将梁琴瑞的右手握住,再用右手牵住梁琴瑞的左手,把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柔声道:

  “姑娘,这样可好些?”

  梁琴瑞道:

  “嗯公子……这样……好暖和……”

  河水潺潺、黑暗绵绵。

  小船悠悠、柔情缱绻。

  盛文郁与梁琴瑞就这样紧紧依偎着、依偎着,谁也不愿意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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