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何从何去 上
暗河的水位仍旧在上涨。盛梁二人相拥而坐,头顶距离洞顶也不过只剩下二尺多高了!
盛文郁冲着梁琴瑞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不再与吉熠存呛声争吵。梁琴瑞含笑亲了亲情郎脸颊,又对吉熠存说道:
“吉前辈,眼看这暗洞里的水就要没顶,你真的忍心我们两个后辈给你陪葬不成?再说了,玉庄主念兹在兹的那物什,你真的不准备讨到手中了吗?”
吉熠存那边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
“梁姑娘,此次下书诓骗你们姐妹来到岳王庙,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我如今真气错乱,不能行动,怕是没有办法与你那岛主讨价还价了……”
梁琴瑞道:
“前辈不必赔什么不是,我们做晚辈的可当不起。再说,我们失手打伤了你,也有不对之处。前辈,小女斗胆问你一句,若是那物什,我家岛主根本就不珍重、不介怀呢?”
“你家岛主不珍重?不介怀?”吉熠存冷笑道,“他费尽心机地将这东西掳去,岂有不珍重不介怀的道理?你这姑娘不必哄我了!总而言之,我现在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就准备在这水晶洞中了此残生!”
梁琴瑞道:
“前辈若真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而且准备拉着我们夫妻二人与你殉葬,方才又何必发出一声叹息?我说句冒犯之言,前辈不要见怪:前辈对玉庄主一往情深,绝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死了。不然的话,岂不便宜了那无情谷主何其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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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提起这个贱人!”
吉熠存忽然声嘶力竭地喝骂了一声。紧接着,空气中“嗤嗤”作响,三枚水晶石从吉熠存藏身的浅洞之中激射而出!
梁琴瑞与盛文郁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闪避,那三枚水晶石已经掠过头顶,打在对面洞壁之上!
盛文郁忍无可忍,将梁琴瑞挡在身后,对着浅洞骂道:
“老妖婆!你再要撒泼耍狠,我就真过去杀了你!”
话音未落,又是“嗤嗤”作响,一枚水晶石破空而来,“砰”的一声,正中盛文郁的发髻!
梁琴瑞连忙抱住盛文郁身子,双双扑倒在船上,口中惊叫道:
“盛郎!”
接着,梁琴瑞伸手堵住盛文郁的嘴,再用自己的口型做出唇语,对盛文郁示意道:
“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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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文郁瞪大了眼睛望着梁琴瑞,轻轻点了点头。
却听梁琴瑞哭道:
“盛郎!盛郎!吉前辈,你……你竟然打死了我的盛郎!”
浅洞内寂然无声。
梁琴瑞伏在盛文郁身上,抓起盛文郁的右手来,在空中轻轻挥了一挥,口中兀自哭道:
“夫君!我怎么这样命苦?你我连天地都还没有拜上一拜,你连我的身子都还没有亲上一亲、摸上一摸,就这样舍我而去,你让我……可怎样独活……?”
梁琴瑞一边凄凄惨惨地哭诉,一边却又引着盛文郁的右手,摸向自己的酥胸。
盛文郁甫触玉峰、心神激荡,虽然不明白妻子在做什么,却乐于依着妻子让他装死的指示而行,尽量屏息闭气,不发出声响。
浅洞内忽然又是一声叹息传来,吉熠存说道:
“梁姑娘,怪我一时激愤,失手打死了你的丈夫。唉!你……你不要太过悲伤了。”
梁琴瑞假作听不见吉熠存的话,自顾悲悲戚戚地啼哭着,又用力拉着盛文郁坐起来,又是捏他鼻子、又是拽他耳朵。
盛文郁此时方才明白梁琴瑞的用意,一边屏息不语,一边对着那浅洞方向手舞足蹈。
却听吉熠存又道:
“傻姑娘,你别哭,你的盛郎并没有死!”
盛梁二人吓得一愣!
“不信你趴到他心口听一听,他还有没有心跳?我实话告诉你,我的内伤太重,早已经目不能视、足不能行,可是我的耳朵好使得紧,听得到他尚有微弱的呼吸。方才我急怒攻心,循声发射水晶,不可能那么巧就打中你丈夫要害。你告诉我,是不是那颗水晶打中他的前心了?听声音应该是打中了前心。我如今手上的力道也是有限,这一下子最多让这小子晕厥一会儿而已。你莫要哭泣,捧些凉水来,洒到他脸上,他立时就能苏醒。”
梁琴瑞一边听着吉熠存说话,一边想着盛文郁眨眨眼一笑,又闭闭眼做瞎子状。
盛文郁这下已经完全明白,妻子这一番哭闹,为的是试探吉熠存伤势如何。
当下梁琴瑞听吉熠存说完,假意说道:
“前辈,我听了听,盛郎他确实还有心跳。我这就用凉水泼他试试!”
说着,双手掬起一捧河水,向盛文郁脸上一浇。
盛文郁逢场作戏,连忙哼了一声,说道:
“好险!好险!”
梁琴瑞怕盛文郁心地敦厚,演不好下面的戏文,示意他不要再多言,只哭道:
“盛郎,求求你别再与吉前辈争吵了,可好?咱们保住性命、逃出暗河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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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文郁心道:你这琴妹,方才分明是你提到那“无情谷主何其凤”这几个字,惹恼了那老妖婆,这会子却来怪我!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多言,只欺负吉熠存此刻双目失明,一口吻在梁琴瑞白玉般的脖子上,哼哼唧唧地与梁琴瑞腻歪。
梁琴瑞心中又好气又甜蜜,又狠狠掐一掐丈夫脸颊,把他推在一旁,对吉熠存道:
“前辈,我方才不该惹你生气,可我确实是一片好心。你想找我家岛主讨回的那样物什,其实并不难要,如果你能带我们一起出了这深洞,我担保能够将这物什给了你!非但如此,我虽然一身内力尽失、武功全无,但凭着我在琅嬛精舍读到的岛主那些笔记,还能帮助前辈你治伤复明。如此一来,你将那物什交给玉庄主,让玉庄主得遂所愿,他必定大大的开心,你们……你们两人岂不又可以重修旧好?”
吉熠存听了,凄然一笑道:
“你这丫头,在这深洞之中与你的心上人海誓山盟、恩恩爱爱,自然盼着早一点逃出生天,去享受日后无穷无尽的甜蜜日子。你诓哄我一定能拿到那物什,可我又怎么能够轻信于你?”
梁琴瑞道:
“前辈你想,我家岛主的为人,与玉庄主大有不同。万里山河也罢、蒙汉仇恨也好,他老人家不像玉庄主那样,时刻把杀鞑子、复故国放在心上。所以说,那东西在玉庄主看来,比世间一切事物都重要,在岛主看来,却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自我们发现这物什到了浮鹰岛,他老人家甚至都没有去看上一眼呢!”
“此话当真?”
“这个时候,我怎么还敢欺瞒前辈?”
“我还是不信!我甚至怀疑你这孩子,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想要找的,是什么物什!”
“我只说一句,前辈就知道我有没有欺瞒于你了!”
“哦?你且说说看?”
“前辈的长兄、峨嵋派掌门吉三阙道长,不知道寻回他自己的宝贝,却整日里为了捉拿孟小七,奔波劳碌、徒费心血,到如今也没个结果,实在是舍近求远。”
“你……你真的知道,这是个什么宝贝?”
“在前辈眼中,它是块宝贝。在我家岛主眼中呀,这劳什子材质既劣、做工更蠢,全无新巧、遑论古拙,只是命我将它随手丢在琅嬛精舍的一个角落里呢!”
“蠢材!蠢材!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吉熠存声音颤抖着说道,“你真的答应我,只要咱们出了这深洞,你就能将它取来?你难道一点也不觊觎这宝贝所隐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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