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 有一片雪花叫别处 第五节 别处开启序-校堪
与徒弟交谈后，上官秦思量着怎么把这件麻烦事应付过去。真的很难。但是，其中有些事又激起了好奇心，特意翻看了徒弟带来的文件中的某部分文字，读后觉得很别扭。
上官秦想，我离开那里还不到两年，也就是说离史志的第二十个年头也就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亲身经历的事情和后来了解的情况，不会忘却到像手里这本史志一样“严重的残缺不全”或非原生态的描述。我不会记错，因为几个时间节点正好赶上爱人表弟对我的纠缠。
上官秦本不想惹火烧身。徒弟曾说过五年前的那两年，找不出什么实际性的内容，把关这事可不能做。顺手翻弄着史志。啊？其他年份，十页二十页纸都写不完全，这一年怎么一页纸就过去啦？是徒弟吝啬稀字如金，还是时间“跳跃”了这一年？上官秦真不忍心让徒弟被做“千古罪人”，可是，就单位目前“这样”氛围……真替徒弟担心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这儿，也庆幸自己不用接这活。不对，庆幸什么？这不也沾上这事啦？
不管是为了使自己摆脱困境，还是怜悯徒弟，上官秦建议徒弟再去档案馆查阅，有些东西知道的人不多，可以向马月生再详细了解，还暗示地强调了马主任是关键。
翻着史志，与自己整理的会议记录和日记做着对比。再一次读《轮回》，上官秦又一次佩服自己给四个部分的标题：时间，老子，雪，好东西坏东西，起的如此贴切。《时间》中写到，“岗位的关系，做笔记和记录，成为了随时的必须的习惯。有作为记录人的记录，有作为参会或列席人的记录，有自己做的笔记。不用问为什么，因为，其中的一些文字，或将成为那一刻发生了什么的记载，进入档案馆。从此，这一刻的时间被永远的‘固定’。不知道别的单位是不是应该保留原始记录，反正我们是要求，会后要将会议记录进行整理，整齐地书写到正式的记录本上存档。所以，自己每会必记，每事必记，也就无意间保留了原貌的东西。”
现在，或许要开始矫正自己的认知了！
有的事情真的能有文字记录？记录的内容一定会进入档案馆？文字真的能让事件把时间“固定”？自己留下来的内容真的就是原貌？
“知道孙平副市长吗？”我问徒弟。
“知道，好多年前曾主管过我们单位。”
“还有呢？”
“什么？”
“马主任没告诉你？”
徒弟一脸茫然，似乎在说真的不知道。
“死了。”
“啊？”
这会儿上官秦明白了，难怪那一年的“史志”仅一页纸，贯穿全年的大事如风飘过。“孙平”这两个字只字没提。
原本以为校勘需要很费功夫，眼下竟然轻松起来，只需说明一件事就行了，其他的事早在一年前就做了，拿过来就成。不过，这一件事，也是事关历史的真伪！
史志中只有这么一段话：“5月10日，市局孙长悟局长指示‘违规收费’老百姓反映强烈，要求立即整改，坚决停止收费。当日，黄夏局长立即召开班子会议落实孙局长指示，并于当天停止收费。”
就此事对比了工作记录和日记，发现没有5月10日的任何文字记录，只有5月13日的工作记录和日记，而会议是孙长悟局长召集的，会上是孙局长把停止收费的时间提前到10日。
“徒弟，我建议把5月10日的会议纪要名称和文号加上。”上官秦建议着。
“师父，我跟马主任提过，他说这个纪要不用加。”
“为什么？其他会议都注明会议纪要的名称和文号，这个不加就不统一了。”
“马主任说这个纪要没有文号。”
“怎么会没文号？”
“马主任说可能当时给遗漏了，也就不写了。”
后来是不是补了一个10日前就开过会研究停止违规收费的会议记录？后来的会议记录中是否保留了这句原话？
在5月13日的会议记录和日记中，上官秦记录下了这段文字：“‘审计’查出的违规公司，是96年科研、97年验收可行、98年启动，是有关部门成立的，是经孙市长批准的……不行就停，收费抓紧停！刚才我也和市长说了，市长没反对。今天是你们班子会，让郭群、少合他俩也来，就是谈此事的。郭群给你介绍介绍。”
这是记录的孙长悟局长的原话。上官秦翻阅史志的96、97、98这三年，没有明确的文字记录。是不是凡是涉及孙平的文字都不能存在？那时候孙平还是主管市长。或者，当年根本就没相关的请示和批示？那史志的真实性就真的“毋庸置疑”了。或许这就是孙平走向“深渊”的开始，也是孙长悟极力要掩盖的？
“徒弟，你查没查九十年代，特别是97、98这几年，那时候允许搞公司，我们单位搞了好多公司呢，史志中不能没有。”
“是吗？我们查了那时候的档案，没有什么。对了，马主任好像说过那不是主要的事，不需要写得过多。”
忽然，上官秦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想要寻找一个重要的细节，又快速地搜索了一遍史志最后五年的文字，始终没有找到“温端倪”这个依附于孙长悟的影子的名字。这个名字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会儿，心里骂道自己“傻子”！
在那10个月中，孙长悟亲自坐镇指挥处理了这件事，开了无数次大小会，史志中却记录的不多，更没有整个件事的记录，只是只言片语的描述。
噢，明白了，原来不止时间被忽略了一年！
不！时间忽略不了一切，某些瞬间会被在过往的某一个时刻记住，而这一刻是被9月7日“偷住”的，这天，这几页纸上的字像在白色恐怖时期传递情报那样，稍微用“蒸汽熏一熏”，就可以把史志上刻意抹去的东西“显现”。
这会儿，上滚亲又庆幸还有那后来的那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