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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诱惑无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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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祭流光》三 第三章 烦躁的七月 第十节 表弟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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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8日(7月13日周五)

  转天上官秦早早到了单位,见马月生八点半踩着点进入办公室,一溜烟追着进来嬉皮笑脸的谢谢说中午请客,马月生还就实请,中午叫着科几个人一起外面吃饭,自然会说到一些事。

  想想着上周末未陪老婆孩子,吃饭时就故意找话暗示马屁精这周末无论如何不能让加班。马月生还是没计较只说下班前把这周的事清一清,下周必须请他吃饭唱歌。正中下怀,请吃饭是绝对的,唱不唱歌到时再说了,不愿跟他们几个去唱歌,他这张臭嘴可受不了。

  下午抓紧清理手里的活,特别是把这两天别人帮着统计的数要过来,五点以前把今天数报走。趁这两个多小时没什么事,也把日记本带来了,又把表弟的一些事记录下来。

  今天7月13日周五,周三、周四两天去北京,应该说给自己冲击不小。对于农民工在城市打工,特别是较贫穷地方来的孩子们的状况,从自己周围,和各种媒体上已经有了较深刻的了解,他们的清贫、可以说就是一贫如洗,他们的艰辛,他们的无奈,他们为了能够吃饱一顿饭的奔波……但是那不是亲眼看到的。我预计丁丁可能和别人合住地下室,我一再要求去看看,他才带我去,虽然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这是一栋沿三环的、至少有二十年的,火柴盒式的老楼房,每层四个单元,两套一室一厨一厕的中单元,两套两室一厨一厕的单元在两侧,基本没有厅,两室的单元也不过60平米。楼道里墙皮发黄灰色,有的地方墙皮已脱落,还不少广告,一些房子出租了。丁丁告诉我,对面的单元也是出租房,住了五个人。

  丁丁住的单元,门很旧,也有些脏,虚掩着。他有些迟疑的推开门,里面灰暗,靠门边的厕所门开着有灯光,丁丁先进去把厕所门关上,里面一个男孩的声音“回来了?”。两个卧室并排开着门,一间黑暗无灯光的是丁丁住。另一间有灯光也是暗暗的,看了里面一眼看不太清楚,屋子中间一张双人大床,一个男孩背朝外坐在里面的床边上着网,电脑桌就靠近床边。男孩没回头知道是丁丁回来了,说了一句“给我们带什么吃的啦吗?”这两个男孩的问话,丁丁都没回答。

  丁丁让我进了他屋,打开了同样很暗的灯,让我坐在了一个单人沙发上,关上了门,出去给我斟杯热水进来,坐到了凌乱的床边。这间屋子,墙壁贴的壁纸旧的没法看,有的地方已经开了口子,好似马上就要脱落。床单已经灰黑色,两个枕头拽在床上,被子随意的堆在那,还有裤衩和袜子。我进来,他也就把这些东西往里推推。一张旧茶几上放着一台电子管的二十寸电视,电视周遍防满了杯、碗、化装品、吃的、瓜子皮、橘子皮……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堆了几件衣服,屋里没有衣柜……还有一种味道,但混杂着香水味道,应该是香水掩盖了什么味道。我走时看了一眼厨房,炉台满是油渍。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这是什么生活?旁边那个屋里也是这样,这都是什么人呢?

  我问丁丁就这样生活?他笑笑。那俩是什么人?“朋友”。不知怎的我想马上离开,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答应跟我去宾馆住一宿,丁丁跟那两个男孩说了一声,我要跟人家打个招呼他说不用了。我们往外走时,厕所的男孩正好出来,友善的叫了我一声哥,我也跟他打了招呼。出了门我问丁丁跟他们说啥了,这孩子没表情的说“没说啥”。

  要不是有点晚了,我真想给他买张新床单。回到酒店,我催他赶紧洗个澡,他还不好意思说不洗了。我笑着说这么热的天不洗澡还不都臭了,是不是怕姐夫看呢,他也笑了。我先洗了,然后他才洗,不好意思的穿着背心裤衩进了卫生间。

  我们没有再出去,其实我有一些好奇心想再出去转转,看看那传说中的疯狂的夜生活。我努力的与他交流,还不能让他觉得我想知道什么,就这一句那一句的。我没有睡意,也不觉得困,他说平常也是夜里不怎么睡,早上要到中午才起,每天一点左右早饭午饭合一顿吃。就这样开着电视聊着,尽管还有好多疑问,好多阶段他并没有说,这一晚的交谈还是了解了一些这孩子的情况。可越理思绪越好奇,越不理解他们怎么是这样一种生活,这样生活,越想继续聊。可是明天早上还要赶回去,看看四点过了也就睡了。

  原来这孩子自父母离婚后一直由奶奶带。生活很艰苦,学费都是省吃减用省下来的,有时妈妈给一点,小舅可并不关心。地靠奶奶种,为了丁丁上学近,后来把地包给人家了,一年可以得几百块钱,奶奶带着丁丁到靠近镇的地方住下了,奶奶给别人干点活挣点钱,一年也买不了一件新衣服。

  丁丁学习还可以,比其他孩子懂事,上初中以后喜欢上了电脑,初一时遇上街上了一个开电脑店的大哥哥,大哥哥见这个孩子经常来店里,好奇的看这看那,问这问那的,也就挺喜欢上这个高个讨人喜欢的男孩了,所以,丁丁每次去只要店里不忙,大哥哥也会给丁丁讲一些电脑方面的知识,后来有时就住到大哥哥店里或家里,奶奶慢慢的认识了这个大哥哥,挺感谢他帮助孙子。大哥哥鼓励丁丁努力上高中上大学,丁丁说家里穷上不起,大哥哥说会帮助他的。但是,这孩子懂事,当然上高中没问题,上大学觉得没把握,家里的条件不允许,爸爸又不管,妈妈没能力管,所以这孩子一心赚钱,要奶奶别太劳累了。后来大哥哥帮着上了计算机职业学校,离开了家,到了城市。小伙子也长大了,一表人才,女孩追的多了,开始交女朋友了……

  关于交多少女友啦,甚至什么时候开始做爱了,怎么来北京的,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等等,一晚上这孩子始终没有说太多。

  我问丁丁今后有什么打算,不想回家吗?

  这孩子话里有话的回道:“大哥哥来北京找过我,让我回去去他店里,或者干点别的。”

  “那为什么不回去呢?北京好,是吗?”

  “不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也许将来没事了再回去。”

  我笑了问,“什么是没事了回去?呆不下去再回去?”

  ……

  我们也就睡了两个小时,起床,洗澡、刷牙,吃早点,他送我去南站。开始检票了,我看他犹豫着有话要说,关切的问“有什么事告诉姐夫,姐夫帮你。”

  这孩子磨磨蹭蹭的说:“姐夫,能给我点钱吗?两百就行。”

  我“啊”了一声,“两百?”这孩子难道两百块钱都没有吗?对了他说过,有时一天一分钱都不花,当时还想是不需要花吗,还是没钱花。给了他五百块钱,当然这是我的私房钱。

  他低着头说,“姐夫,谢谢你,等我有钱了还你。”我笑了,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夫还用你还钱?行了,回去吧,记得给我打电话。”这孩子这才张张嘴说,“别告诉我姨,别告诉我爸,更也不想让我奶奶知道。”

  回来的车上,有些困意,一会打个盹,没一会又被这孩子的事搅醒了,睡不踏实,就迷迷糊糊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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