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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亮交代了一些作为一个网管的基本工作后,拿了个小毛毯缩在了吧台里,卫可思面带微笑的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未成年人递过来的身份证,所以下午网吧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妹妹,你的这种做法我不可否认。”尹亮翘起二郎腿,“但是咱们可以适当的放几个看起来特成熟的未成年人进来。”
“亮哥,你这么说话我就不同意了,祖国的花朵不应该沉迷你画我猜。”卫可思一脸严肃的说道。
啥?你画我猜?尹亮像是吃到什么被噎到了,心里祈祷卫可思的事情快点办完,快点送走,咱大方点,五百块不要了,就当资助困难儿童了。
看来下午是没什么生意了,尹亮挥挥手让卫可思挪了个位子,坐到了电脑面前,整了整容装,然后点开桌面一软件,“哈喽,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的亮哥又回来了,想我了没有?谢谢老铁昨晚烧烤有点多送来的火箭,谢谢。好,下面为大家带来一首闯码头”
卫可思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心想亮哥怕是没吃药吧?一个人对着电脑说些什么呢?她摇摇头,打开旁边的一台电脑,登上了qq,果然,院长在线。
她发消息过去:院长,院长。过了半天,那边回消息过来:任务完成了?那就先来陪我玩一局你画我猜,最近功力提高了不少。
她犹豫了一下,郑重地在键盘上敲下两个字母sb,下一秒,轻快的铃声从电脑里传来,院长打来的视频电话,卫可思带上耳机,接通电话。
屏幕里出现一个和蔼的老头子,胡子花白,带着个眼镜框,眼睛瞪得老大:“小妮子,你是不是想造反?敢骂我?”
卫可思不知所措:“啊?我没有骂您啊”
“那你发那两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我,我说任务失败了,您不是要我们学点英文,说将来会把生意做大做强,走向国际,我这不”
“那是英文吗?真是被你气死了”院长那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画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说任务失败了?怎么回事?”
卫可思把大致情况说了说,两边都沉默了好久,最后院长那边挂断了视频电话,然后发来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以及一个人名,让她去那里找一个叫王刚的人,这个人会帮助她的。
她从旁边抽过一张信签纸,把信息抄了上去,然后拐了拐旁边正在唱歌的尹亮:“亮哥,问你个事情呗。”
尹亮正唱到高潮,被打断了很是不爽:“老铁们,暂停一下哈,一妹妹问我事情。”说罢转过身子,留下屏幕上一排排整齐的弹幕:亮哥亮哥,让那个妹妹露下脸呗;亮哥你真有魅力,羡慕死了。
毕竟是有求于人,卫可思声音格外温柔:“亮哥知道这个地方吗?”
尹亮盯着那张纸看了许久,想起了以前的往事,浑身一哆嗦:“你去这里干吗?”
“找人。”
尹亮诧异的指着那个名字:“他?妹妹你还认识警察呢?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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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可思请了个假。
张一之来网吧的时候已经快接近饭点了,他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卫可思,敲了敲吧台:“亮子,人呢?”
褪下耳机,尹亮一脸不爽的抱怨:“你说老爷子是为什么?让我请这么一尊大佛来打工,下午跟着我来网吧里坐了不到俩小时,就出去了。”
“去哪了?”
“派出所找王刚了,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
张一之站在吧台目露沉思,然后转身向楼下走去:“等下你自己回去。”
“诶,诶,你去哪儿?”尹亮从后面追出来,发现早没了人影,嘴里嘀咕:“不会也去找王刚了吧?这年头,去派出所还兴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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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之在车上拨通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接通:“喂,哪位?”
“我,张一之,刚才有没有一小姑娘去找你?”
“一之?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那边明显很是高兴,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你和刚才那姑娘什么关系啊?”
张一之面无表情:“没关系。”
那边兴致全无的哦了一声,然后又小声的说:“我跟你讲,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我前两年去”
“我不想听你讲故事,你只要告诉我她找你干什么就行。”
王刚干咳两声:“你,你还是老样子,她让我帮她找一个人。”
“谁?”
“葛二胡。”
“恩,谢了。”张一之挂断电话,调了个车头,留下一串尾气,路边的小贩破口大骂,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也要买一辆这样的车,恩,还要加柴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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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大街,这座小城里经历年月最长的一条街道,说是大街,其实那都是以前沿用下来的称呼了,现在和外面的主街道比起来,这里叫巷子也不为过,这里记载着座小城的沧桑。
打听一个人不难,更别说这个人是个有鲜明特点的混混,葛二胡年轻的时候什么坏事他都要沾一点边,现在人到了中年,又是个单身汉,每天抱着一把二胡坐在巷子口和邻里街坊吹嘘着当年自己的事迹,到兴致处还胡乱拉上一段,久而久之,邻里都叫他葛二胡。
卫可思一路问着找到了葛二胡的住处,葛二胡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子,残缺的砖瓦胡乱的搭房门上,她站在门口敲了敲紧闭的房门,过了半天,没人开门,她又凑着门缝往里看了看,里面静悄悄的。看了看旁边没有人,卫可思踩着墙边的一块大石,手一扒,就翻了进去。
落地的那一瞬间,她打了个冷颤,这座院子给她的感觉好奇怪,就像是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了一样,温度也像骤然降低了好几度,贴着墙脚站着,从这里她可以看到整座小院的情况,还能防止背后被人偷袭,吸取了昨晚的教训,这次她变得小心无比。
院子的左边有一口井,水桶胡乱的倒在旁边,几张凳子整齐的摆放在侧面的屋子外,中间的屋子房门大开,里面的情况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漆黑。
“葛二胡,你在家吗?”她又问了一声,毕竟她觉得进别人的家是要告知一声的,这样显得自己有礼貌,她完全把她刚才翻墙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垫着脚,轻轻地走到门口,“喂,有人在家吗?”卫可思小心翼翼的朝里面喊了一声,可回答她的只有寂静以及黑暗。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看看手表,现在快五点了,外面的太阳还是没有一丝要落山的意思,可这间屋子怎么会那么暗?她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看,算了,点豆点吧,这样好决定一点。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卫可思转过头,下一秒,从黑暗的屋子里伸出了一直枯瘦的手,一把拉住了卫可思的后衣领,将她拽了进去。
卫可思用劲挣扎着,可是怎么都摆脱不了,她心里恨死自己了,怎么两天之内被偷袭了两次,哦,算上战友哥那一次是第三次了。
看着门口的光源渐渐离自己远去,小姑娘终究是怕黑的,尤其是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她委屈的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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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之站在葛二胡家门口,敲门没人应,可能家里没人吧,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那一刻,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哭声,和昨晚卫可思做梦哭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一丝犹豫,倏地转身一脚踢开了不结实的木门,门板“哐”的弹到了两边,然后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一路过的中年妇女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呆了,站在原地,然后拍了拍胸口,快步离去,心里想:这葛二胡,平时把自己吹的那么厉害,现在门都被人踹开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今晚吃饭的时候又有谈资了。
张一之看到了一副很诡异的场面:一双脚在门槛处胡乱的蹬着,里屋一片漆黑。他以为是屋内太黑,就没有多想,仔细看了看鞋子,确认是卫可思,冲过去拉住那双乱蹬的脚,大喝了一声。
卫可思发现自己没有被往后拉了,可怎么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人拉住了,她更害怕了,捂着脸倒在地上又是一阵乱蹬,带着哭声喊着:“滚开,滚开,妖魔鬼怪快滚开。”
张一之脸上被来了一脚,他听清楚了卫可思在说些什么后,好气又好笑:“是我,张一之。”
卫可思觉得这声音简直是天籁,她慢慢止住哭泣,抬起头向外看去,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掌握住自己的双脚:“哪儿呢?战友哥你在哪儿呢?”
张一之这时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他也看不见卫可思,这种情况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大脑飞速运转:“我放开你的脚,你先试着站起来。”
“嗯。”
慢慢放开卫可思的双脚,接下的一幕刷新了他的世界观:卫可思慢慢把脚收回去,可在过了门槛的时候,慢慢消失了。
他声音带着颤抖的问道:“你还在吗?”
就在他的前方卫可思的声音响起:“我在,战友哥,你在哪里?”
“我在门口啊,你看不到我?”
得到的是沉默的回答,张一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你不要动,就站在那里,我进来试试。”
“好。”卫可思笔直的站立在原地,下一秒,她的神经紧绷了起来,她看到一只脚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接着,另一只脚踏了进来,最后,张一之整个人站在了她面前。这让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人就是这样穿过一层结界,到达另一个空间的,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呢?
看着张一之惊愕的面孔,她觉得她和张一之的童年是有差距的,因为张一之肯定没有看过那部电影。
咦,她发现周围已经不再是那么暗了,已经可以看清一些东西了。
环顾着周围,她的视线定格在靠左边的墙壁上,机械的伸手拉了拉张一之的衣袖,张一之朝她的目光看去,目光所及,他咽了口口水:葛二胡被分开钉在了墙上,说分开是因为葛二胡的头,双手双脚和身子完全被分开了,就那么按照‘大’字钉在了墙上,连接它们的只有暗红凝固起来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