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甬道里充满了血液的味道，淡淡的从鼻尖流过，然后在空旷中盘旋。
张一之和大彪并排的站着，在他们的对面，同样站着三个人，一个满脸疤痕，看起来就像是干涸很久的土地，一个看起来猥琐至极，身材矮胖，两颗大门牙露在外面，细小的眼睛盯着张一之二人不停打转，还有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看不出样子。
奇怪的对峙。
双方都没有率先说话，只是望着对方，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谈判。
终于，那边似乎是忍不住了，疤脸男咳嗽一声，开了谈话的口子：“没仇？”
他不记得在自己的仇家里有这么两号人物，一进来就灭了自己的部下，能力还是有的，必须先问清楚，万一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可不好。
张一之没有搭话，冷冷的盯着站在最后面的那个黑袍，对方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
“什么叫没仇？我跟你算算，抢我们，额，我的货，这是其一，绑了我妹妹，只是其二。”大彪鼻子里哼了一声，接上话，话音刚落下，疤脸男脸色一变。
但他并没有说完，转过身指着身后，大彪沉重的说：“其三，那么多无辜的人，就算没仇，现在也有仇了。”
确实，那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将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行尸走肉的，自己既然遇到了，不管，良心说不过去。
疤脸男冷冷的看着列举罪状的大彪：“你就是卫六军？”
大彪的名头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可是响当当，他之所以敢这么做，除了有身后那位的支持，还有一点就是他得到消息，黄昏院的卫六军像是蒸发了，现在跑货的只是一个小姑娘。
可没想到在这里还是遇到卫六军了。
俗话说，勇冠三军，之所以叫六军，是指望着大彪能在两边都能勇猛无敌，震喝四方。
大彪昂首挺胸，语气里无不透着骄傲：“是我，卫六军。”
疤脸男听到了倒是恢复了镇定，一旁站着的像仓鼠一样的胖子的身子却剧烈的抖了起来，嘴里一直在喃喃：“怎么办，怎么办，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老大，我们会不会死？”
疤脸男斜了一眼胖子，真是个胆小的家伙，也是对得起他的长相了。
“货，我可以还给你们，要道歉也行。”疤脸男很是诚恳，他不想节外生枝，那些东西，以后再找不就是了，可如果惹怒了黄昏院，自己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大彪大喝一声，声音在甬道里传的很远：“卧槽，那你们当这里的人命不是命吗？”
疤脸男脸色一沉，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就在他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张一之开口了：“你，把衣服拉下来。”
真是奇葩的要求，疤脸男看着张一之，然后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黑袍。
他没有说话，原因很简单，自己管不了黑袍里的人，人家可是那位大人派过来协助自己的。
很妥协，很好说话，那人将黑袍慢慢拉下来，帽檐，脸，然后全身。
很好，自己没有猜错，然后看向大彪，他要确定大彪看到的是不是。
果然，大彪一脸震惊，指着对方：“你，你说的就是他？”这句话是对张一之说的。
xxxx
张老爷子哼着小曲在医院的花园里踱步，正所谓天气好心情好，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琢磨着再过几天就可以多个孙媳妇了，心里美滋滋。
将手里的一次性饭盒放到一石桌上，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张老爷子自言自语：“怎么还不回来？”
一大早，他发现家里都没人，合计着他们应该是去医院了，就自己去早点铺子买了早点，然后慢慢逛到医院。
进了病房，只顾着看人，没有看到被子上的血迹，老年人通病。
于是他转身去护士站问，昨晚值班的那个小护士刚好要下班，由于昨晚的事情，所以对77号床特别留了个心眼。
一听张老爷子问，就搭上了话：“还没有回来么？”
张老爷子一听不对：“什么意思？”
小护士解释道：“昨晚好像是您孙子把他们接走的，他们没有在病房里吗？”
摇摇头，张老爷子对小护士道了声谢，然后走到楼梯口，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手机里提示对方无法接通，他又拨了个号码，得，直接关机，张一之和尹亮的都打不通，那就下去等，权当散步。
听着医院里救护车的警报声，张老爷子伸长了脖子，大清早的就往医院拉人，怪忙的。
远远看见那上面下来两个警察，站在那里对着早已等在那里的医务人员说着什么，激起了张老爷子的好奇心。
拿起一次性饭盒，慢慢朝那边走去。
“你们赶紧，先简单清理一下伤口，然后看着办。”其中一个警察很是急促的说。
医务人员探着脑袋往车里看了一眼，然后问：“另一个呢？”
两个警察像是有什么事情，不耐烦的挥挥手：“找你们医生来看，我们就先走了，那边还有情况呢。”说完就往医院外边跑去。
后面追着个医务人员，使劲挥着手：“站住，站住，钱怎么办？谁来开？”不一会便丧着脑袋回到了救护车旁边，对着同伴抱怨：“咱这是第几次给他们做义务劳动了？”
张老爷子刚好走到旁边，就顺口问了句：“咋了？”
像是找到倾诉口一样，那个医务人员拉着张老爷子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可张老爷子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定定的看着救护车里躺着的两个人。
“我艹，赶紧救人去啊，最怎么那么碎呢？”张老爷子一拍大腿，火冒三丈：“他们的钱我来出，我来出。”
躺在救护车里的卫可思听到声音艰难的侧过头，看着车外的张老爷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话里带着哭声：“爷爷，亮哥他唔唔唔。”
躺在一旁的尹亮已经昏迷不醒，脸色发白，肩膀以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渗。
那两个医务人员看看张老爷子又看看车里的两人，心里一突一突的，完了，人亲戚撞到了。
赶忙将卫可思和尹亮推进了急诊，张老爷子在后面小跑着跟上，心里将张一之数落了四五十遍。
xxxx
张一之连打几个喷嚏，然后在四个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地从裤包里掏出一包纸巾，又放到鼻子上有礼有条的擦了几下：“抱歉，怕是感冒了。”
大彪惊讶的看着鸭舌帽，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一席黑袍之下会是这个人，这个人他也见过，就是当初被张一之击毙的那个毒贩。
疤脸男皱了皱眉：“怎么，认识？”
一边摇头，一边点头，那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张一之将手里的用过的纸巾塞到了上衣口袋，然后轻笑一声：“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当初不是说不放过我么？”
对方三人一脸懵，特别是鸭舌帽，疑惑的歪着脑袋，然后用手点了点帽檐：“抱歉，我我真的不认识你。”
张一之还想说什么，忽然被身边的大彪拉了一把，然后打断了他：“一之，他应该不是那个人。”
本来以为是那个被击毙的毒贩，可看着对方的组合，大彪的思路回到了正轨，他可是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来的，既然鸭舌帽和他们待在一起，那么也应该是那个地方来的。
如果硬要解释为什么的话，大彪摊了摊手：“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张一之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彪，然后退到一边靠着墙：“我信。”即使自己又再多的疑惑，但大彪说了，那就信。
切入正题，大彪看着疤脸男：“说说吧，你们要石头做什么？”
疤脸男脸色不变，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装憨做傻：“什么石头？”
大彪冷冷一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己手里掌握着证据呢，难道昨晚在那口井下看到的都是幻觉，亦或者是自己眼瞎？
“我数了数，大概有一百块吧，哦，我说错了，少了三块，一共九十七块。”
疤脸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身边的那个胖子比他还慌，就站在那里跳来跳去的，不时的用手挠着自己的脸：“发现了，他们发现了。”
倒是后面的鸭舌帽显得很是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和靠墙的张一之一样，只是个看客。
看着两人的变化，大彪冷哼一声：“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说说吧，用那些石头干什么呢？”
疤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气的牙痒痒，对着大彪吼：“华达呢？华达在哪里？是不是他告诉你们的。”
这下倒是大彪被问得愣住了，华达是谁？t这个华达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了？
张一之直起身子，看着快要发疯的疤脸男：“对，就是华达告诉我们的。”说完瞥了一眼大彪，然后递过去一个眼神。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疤脸男一脚在了旁边不停转悠的胖子身上：“都说了不要乱找人，恭喜你，亲自找了个间谍。”
胖子躺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疤脸男，牙齿在外面一动一动的：“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如果条件允许，那么自己一定会杀了他的。
疤脸恨恨的说：“你觉得你能过眼前这关？”
他指的是面前的张一之和大彪，当然，这句话也是说给后面的鸭舌帽听的，他知道，如果鸭舌帽愿意出手帮忙的话，那他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像是看穿了疤脸男的想法，鸭舌帽拍拍手，然后嫌弃似的绕过了地上的胖子，劲直走到张一之旁边站定：“你妈妈没有教你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句话是对着疤脸男说的，说完转过头看着张一之：“抱歉您能跟我说说是在哪里见过我的吗？”
眼神诚恳，架子摆的低，用了敬语，自己还真是不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