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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有的时候会记不得一些事情,就像喝大了断片一样,张一之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空间,四周都是黑白交错的点,就像以前看的那种老电视,是不是整这么一出,等到有人用力一拍,就正常了。
张一之用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在这里干什么?他努力回想着,可就像找不到那个点一样,有好几次他觉得要抓住什么了,脑子轰然一响,剧烈的疼痛感传来,稻草没了。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放弃了,他决定找个地方出去。
可往哪去?这里全都一个样,怎么走。
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左边有声音。
他用力想要踏出一步,可自己的脚就像被胶水黏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怒了,伸出手想要将周围的空气拨开。
下一秒,他呆住了,他的手直直的从雪花样的空间里穿了过去,声音更大了,他好像能听见一点了。
“这样我就不会高反了啊”
“我说,我,实,在,太,饿,了”
他心里一凛,好像心里某个地方被刺了一下,手更努力地往两边扒。
终于,他能看见了。
一个俏皮的女孩紧紧贴在一个男人的后背上,然后好奇的看着周边的一切。
他心里一动,他认识这个女孩,当那个女孩望向自己时,他下意识的喊了句:“思思。”
那个女孩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在那个男人后背直起身子,然后指了指右边:“战友哥,那边挺热闹的,我们去那边好了。”
“好,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宠溺。
张一之愣住了,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朝着女孩大喊:“思思,思思,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思思,你看这边。”
喉咙喊破了,可那边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张一之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换了个方向,努力的扒开那里的雪花点。
卫可思手里拿着一个烤土豆,嘴里使劲的哈着热气,然后指了指远处的调料:“战友哥,你把那个递给我一下。”
张一之继续喊:“思思,看这边,我在这里啊,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同样的效果,卫可思置若罔闻。
他不甘心,片刻之后,四周的雪花点全都被他抹去,他就像疯了一样,朝四周喊着,喊到实在喊不动了还在喊。
他只觉得自己从耳朵里传进来的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沙哑,无奈,以及绝望。
他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忽然,从底下传来声音:“你,是在叫我吗?”
张一之回过神来,心里一凛,低头往下看。
下面,很黑,很黑。
不过张一之还是想起来这里是哪儿--旧城山的破石屋。
下面又传出卫可思的声音:“是在叫我吗?”
张一之使劲点头,忽然想起来,那么黑,卫可思看不见的,他说:“是,思思,我是张一之啊。”
底下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断断续续哽咽的声音:“战友哥我,我好害怕”
张一之连忙安慰:“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里呢,我带你出去,你忍一下。”说完他咬了咬呀,用肩膀使劲往下撞,他只觉得,软软的。
他没能下去,不甘心,继续撞。
卫可思的声音再次传来:“战友哥,我害怕,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亮哥为了救我已经死了,我的腿也动不了了”
张一之一愣,身子停在半空,尹亮死了?不可能啊?
他说:“思思,亮子没死,活的好好的呢,他这次还和我一起去找你呢。”
卫可思哭了起来:“你骗人,亮哥死了,被那个拿着长刀的丑男人砍死的。”
张一之急的满头大汗:“思思,你听我说,亮子真的没”
话还没说完,下面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他:“亮哥死了,亮哥死了,你不是战友哥,你不是。”
底下的画面渐渐消失,张一之愣在原地,然后疯了一样用手扒,可怎么都没用,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甲盖里慢慢淌出来,他就像麻木了一样,一之重复着这个动作,嘴里一直喃喃:“我是张一之,我是张一之”
忽然,他大喊了一声:“我是张一之!”
他直起身子,头上的汗珠水滴似地往下淌。
身旁传来一个声音:“姐,姐夫,你别吓我。”
他顺着声音去看,卫可凝拿着一卷白纱布怯怯地往后缩。
他看了看周围,荒山、野草、枯木,头顶的天空昏黄,偶尔有两只乌鸦飞过,不远处的花开追着便跑。
他说:“这是哪?”
卫可凝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我们已经过来了。”
刚才确实被张一之吓到了,她正准备给张一之受伤的地方再裹一点纱布,可张一之那一声大吼,吓得她手上不敢有动作了。
张一之摇了摇头,原来,刚才是在做梦啊。
他定了定神,看着自己的裹满纱布的手和脚,忽然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你这是打算把我当粽子给包了啊?”
卫可凝委屈的说:“这不是见你手上了嘛,我又没学过”
张一之伸过脑袋往医药包里看,头一疼:“纱布你全用了?”
卫可凝点点头。
叹了口气,他把身上的纱布全都拆了下来,然后一圈一圈的裹起来,还能用。
不远处,花开嘴里叼着个什么,飞也似的朝这边跑啦。
张一之看着花开,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问卫可凝:“他们人呢?”
他指的是尹亮,贾斌还有林炀。
卫可凝正在把纱布往医药包里塞,听见问她,抬起头来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才喊了个遍,也没人回答我,只有这狗,从那边跑了过来,身上好像还披着亮哥的衣服。”
说完她指了指左边,几棵枯木交错的地方,然后继续说:“我又去那边看了看,也没发现亮哥他们。”
张一之头都大了,他记得失去意识之前,他分明是抓住了两个人的啊,怎么会忽然,他心里一寒,他确实是抓住了一个人的手,不过另一个就只是逮着点衣服
尹亮这家伙,不会把自己衣服给花开披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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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就是这样了,他们确确实实是过来了,不过不好的一点就是他们两人,外加一条狗,和其余的几人走散了。
现在他心里最希望的就是尹亮他们三个能待在一起,毕竟按实际战斗力算,他和卫可凝算是这五个人当中最强的,而林炀手上有枪和炸弹,所以,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三个待在一起。
毕竟这里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未知。
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背包,他松了口气,里面除了吃的,其余野外生存的东西他都带齐了,毕竟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经常回去野外拉练,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没点准备还真不行。
他把希望放在了卫可凝的背包上:“诶,你包里有没有装吃的了?”
卫可凝想起了什么,红着脸摇摇头。
张一之疑惑,那她的背包怎么看起来比自己的还鼓?
他顺手过去拿,卫可凝一把将背包揽到身后,看着他:“你干什么?”
张一之说:“我看看你带了些什么,能不能派上用场。”
卫可凝连忙摇头:“用不上。”
张一之奇了怪了,她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好奇,于是从拿变成了抢。
卫可凝咬着牙,手死死的抱着背包,脚用劲往后蹬。
张一之心里一动,一松手,卫可凝一下子没了重心,往后跌去,她的手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怀里的背包,往后去找着地点。
张一之顺势往前一步,接过了背包,然后拉开拉链。
洗面奶、爽肤水、保湿液、护手霜、防晒霜这只是最上层的一小部分,下面全是一袋一袋的
卫可凝反应过来自己被设计了,站稳了之后,连忙跑过来一把抢过背包,然后看着张一之冷哼一声:“姐夫,你这个变态。”
张一之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看着她义正言辞:“谁说没用了?你下面那一包一包的,可以用来垫脚的”
“别解释了,我要告诉我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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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狗一前一后的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
张一之心里恨死了,为什么葛二胡不早点告诉他们,现在落得这般境地,他还特意拿出手机来试了试,看看那些地图软件在这能不能用,结果,空空的信号格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现在,他只希望这么走着走着,能遇到一个活人,这样至少能知道这里是哪里啊。
忽然,不远处的一垛枯草堆里传来了动静。
张一之拉住了手里的狗绳,花开在前面脖子一紧,抗议的叫了一声。
卫可凝显然也注意到了,跟着张一之半蹲下来,屏气凝神的看着那垛枯草堆。
忽然,张一之从草的间隙见看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他神色一凝,那是一只眼睛,显然,草堆后面是人,对方也在看他们。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对面喊了句:“出来吧,我们没有恶意。”
为了证明自己,他慢慢直起身子,然后将狗绳别在腰间,双手慢慢抬起来。
忽然,他神色一凝,身子往左边一侧,肩膀上传来阵阵痛感,他顺着往后望去,一支放着寒光的铁箭直直没入一旁的树里。
再看自己的肩膀,伤口还挺深,血一直潺潺地往外流。
他心中一动,看了卫可凝一眼,示意她不要乱动,然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一、二、三
那边传来喊叫,听起来带着一点稚嫩:“阿大,阿大,我杀了个贵族。”
他在心里松口气,还好,这边的人说的是汉语。
他歪过头想要演得像一点,忽然苦笑不得:花开有样学样,倒在他旁边,四肢朝天,眼睛微翻,舌头耷拉在外面
这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