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前因后果
眼前侍奉的小童白尘早在拜访百草园时便见过，他是裴老最为亲信的童子。此时见他神色认真，一本正经的将因果道来。白尘听罢便点了点头，虽然心下还是狐疑这等巧合之事，但终究没有多加追问。
裴老掌管百草园，精通草木药道，白尘的伤势在他的调养之下好了七分，还有三分尚需静养一些时日。只是两场敌袭下来，白尘发觉自己所中的玄冥之毒随时可以被十绝宗之人召唤而出。这等于是把自己的一项命门放到了敌人之手，实为大忌。
白尘缄默静候，直到黄昏时分，裴老才回到洞府内。他见白尘已经转醒，捋着胡子上前。
“你四宗大比之日以一式奇术令何以怀变作老翁，那何以怀乃是十绝宗绝命上人的爱徒。你既令何以怀生机散去，修仙之路就此断绝，绝命上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白尘瞳仁颜色渐深，思索间回道。
“晚辈与十绝宗除此之外并无仇隙，想来想去也应是如此。只是……”
她将低垂的臻首微微抬起，满面忧思的瞧着裴老道。
“我身上所中的玄冥之毒寻常总是隐藏体内，可每每与十绝宗交锋之时他们总能将此毒召出，令我体内灵气滞碍。前辈可有根除此毒的办法？”
裴老摇了摇头，长叹一气。
“唉……十绝宗有一绝谓之毒绝，绝命上人便将毒这一门道融会贯通，其境界之深。你所中的玄冥毒并非单纯的玄冥毒，而是经由他改进后的玄冥毒。此毒若想根除，应是要往十绝宗走一遭了……”
只要玄冥毒不解，白尘便无法与十绝宗之人正面交锋，这确实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可碍于如今也没有好法子进行解决，白尘只得将此事暂且搁置一旁。
此刻白尘略微正色，冲裴老行了个礼。
“劳前辈相救，还不曾谢过前辈。”
在白尘颔首低头时，裴老眼中分明划过一道闪烁的光芒，就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白尘听见的，只有裴老温和的声音。
“这窥仙宗啊，也不必回去了……”
裴老似乎话中有话，白尘略微侧首，带着疑惑的神色看着裴老。
“前辈此话怎讲？”
只见裴老的眼神暗含深意，沉吟间缓缓道来。
“我见你是通天之才，有朝一日定能位列仙班。再加之我已不再牵扯宗门内的利害关系，权柄之争，这才同你言说这一番话……”
“这要从望月犼来袭那日说起，还记得那日，叶成被那望月犼断去一臂。我细察过，他本是以日为神者，天生纯阳之体，大道所修阴阳和谐，故而需要以月为神者与之双修，才能安然度过此生。”
“断臂于叶成来说，并非坏事。那望月犼是难得的纯阴兽类，更有千年修为。被望月犼断臂，阴气侵入，可谓是破除了以日为神的纯骨，就不必再忧心爆体而亡一事。”
白尘自然知道那日凶险万分，此时听闻裴老将后话道来，也是听得仔细。闻言至此，揣度三分，以白尘的聪慧，便想到了那日叶肃看自己的眼光，不由得拧眉开口。
“您的意思是……叶宗主……”
裴老不可置否的将目光望向窗外。
“叶成可是叶肃的独子啊！”
长长的喟叹之下，又回过头别有深意的说道。
“望月犼属纯阴，喜食纯阴之物。叶肃在它的胃里，发现了十绝宗独有的诱兽丹药……我只得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将前后断断续续的线索联系起来，白尘似乎有了头绪。不论是引诱望月犼的十绝宗，还是闯入窥仙宗的望月犼，他们的目标都只是白尘而已。望月犼误伤叶成，叶肃自然心痛不已，以他的资历，定然能看出这异兽是冲白尘而来，心中怨恨十绝宗之余自然连白尘一并恨上了。
可十绝宗毕竟是庞然大物，位于四宗之首，从大局而看轻易不可发作。而白尘不过是一个孑身只影的筑基修士，如今叶成的纯骨破除，便不再需要白尘。叶肃所想，便是让白尘以一命来换叶成一条手臂。
白尘对于自己以月为神者之称一直以来并不在意，此番仔细思索之下，体察到叶肃与窥仙宗众势力之间盘根错节的纠缠。
此时她才恍然大悟，为何夔姬会向她透漏生死劫一事。
夔姬乃是云姬座下弟子，云姬又与瑶姬不合。瑶姬的道侣温正清经由望月犼之袭丧生，她伤心之余定然也是和叶肃一样对十绝宗与白尘心生不满。无法发作十绝宗，便拿白尘开刀。
白尘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宗门派下的探查任务也应是叶肃的意思了……”
对于叶肃，白尘尚在窥仙宗时也不过是尊称其一声宗主。可他既将一切归结到白尘头上，白尘并非善心之人，今时今日，知晓因果后，也不再当自己是窥仙宗弟子了。
裴老话未说全，点到即止。他听闻白尘的言辞，知道白尘已经领悟通透。眼光中不由得多了一丝赞赏，点头之间唇角微微勾起，不再提此事，而是另开话茬。
“日前替你探查伤势之时，发觉你体内多有驳杂。我虽不知你为何知晓服用妖丹可提升修为，但妖丹毕竟是妖丹，众妖修修炼的天地之力不同，所以始终不容修士体内。我已替你将大多驳杂灵气逼出，日后，还是用窥仙诀按部就班的吐纳吧。”
这一番话，听来似是长辈对于晚辈的关心。白尘也仔细聆训，点了点头。
“是，多谢前辈。”
白尘也曾疑惑过，服用过多妖丹是否会造成什么不利后果。可经久服用，也未见不适，便没有多加顾虑。此番听闻，白尘也只将这话听进去一半。她现在才真正明白，在这修真界内，可信的唯有自己。
不出三日，裴老一行采买完毕，便要回窥仙宗去。临行之时，裴老递交给白尘一个玉简。
“其内记载有几种常用丹方。我虽不是你师尊，可也不忍见窥仙宗弟子流落在外。此番，也唯有以此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