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的错,谁来偿
南幸望着他,良久不语。
是不知如何选择,还是不知如何拒绝。
“临渊……我……”南幸吐了一口浊气,“若是……我已与怀宫私定了终身呢?”
临渊瞬时变得僵硬。
“怀宫欲意东征,一连数日,我都宿在了百川。我们相约,待他东征回来后便娶我进门,可……可他被困入冥幕出来后,便一反常态地要与我断了往来。”
“所以呢?”临渊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时我已下了决心,是艰是险,我绝不舍弃他。现在……”
“现在他对你不仁不义,你也还是会爱他?”
“临渊,我已然脱不开身了。”南幸无奈的说,其实有时爱了就忘不掉了,他永远都会是心上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看不到,摸不到,但会疼。
“好,好。”临渊将她抱紧,“幸儿我不怪你,我说过,无论你如何选择,我永远都是你的临渊。”
“临渊,我已不再是原来的南幸了。”
无声的泪就这么不间断地滑了下来,南幸微微想要挣扎,临渊却抱得她更紧了。
天渐明了,临渊出了五华殿,脸色阴霾,面容冰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犹如凶猛的野兽,饱含血腥。
怀宫素衣裹身,却是寄身于天牢之中。
是的,私放葑冀之后不久,他便来了九重天请罪。朝臣愤愤,天君却只是暂押天牢,未曾发落。
怀宫睁开眼,果是天君来了。
“怀宫此举,令天君失望了。”怀宫不卑不亢的说道,不见丝毫悔过之意。
相比怀宫,天君却是一脸阴沉,“你还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信你绝不会与那葑冀同流合污。”
“天君信的不是我,是五殿下吧。”怀宫笑笑,“天君不觉得我与五殿下很像吗,善穿白衣,神识浅薄,仙法超凡,且都爱上同一个女子。”
天君眼神一紧,“你知道了。”
“是,自那一日天火侵袭之时我便知道了。”
“原来一直是你。”
“是我,他给了我一条命,他欠下的,我理应去还。”
“临渊与那葑冀又有什么债。”
“他不欠葑冀的,但他欠青鸾公主的。”
临渊冲入天牢,守将欲要阻止,却被他衣袖一挥,全都抵挡开来。天兵迅速集结,泱泱一片,将天牢裹得密不透风。天鉴真君立于台上,居高临下。
“五殿下,擅闯天牢可是死罪,请速速离去,否则末将将用生杀大权,莫怪本将不客气。”
临渊眼中杀气重重,“今日我必见怀宫,不然本太子不惜一战。”
天鉴真君一怔,“殿下要见怀宫?”
“是。”
天鉴真君手一挥,天兵尽退,临渊有些不明所以。
他来到临渊身边,作揖行礼,“小仙失礼了,五殿下请。”
临渊不解地看向他。
“天君有旨,准许五太子来见怀宫。”
囚禁之后,仍准许探望,天君的心思,倒是愈发令人猜不透了。
临渊进了天牢,牢内囚将皆退下,谁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许久临渊才退出来,像是颓废至极,郁郁不振,又像是心如死灰,看破红尘。
“天君有旨!”
临渊走后,天鉴真君禀报了天君,天君下旨将怀宫囚禁七星城,无赦令永不放出。
传旨的仙使一走,天君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轻合双眼,身上重担再多,也抵不过他的儿子更让他费心。
“天君。“
天君抬眼,见是子婴神君,又继续闭目养神去了。天君闭着眼睛问道,“子婴来此何事?“
“启禀天君,昨日司命已掐算出时日,三日后正是蟒君南幸历劫之良机。经此一劫,蟒君必定会重塑神识,晋为上神。“
“嗯。“天君点点头,“蟒君是瑶池宫的旧人,如今又是东征的功臣,历劫之事不容小觑,不可有半分差池。“
子婴作揖行礼,“臣领旨。“
“还有,“天君叫住了他,“怀宫囚禁七星城之事便不要与蟒君提起了。“说完,天君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天后端上一碗汤茶,天君却没什么心思。
“是临渊的事让天君费心了。“天后为他按着肩膀,缓一缓他的疲惫。
天君闻言苦笑了一声,这几个儿子哪个让他省心了?端起汤茶,浅浅的黄色散开,有着茶的沁人心脾的味道。天君浅尝一口,突然尖锐的一声,茶碗摔了,天君直直倒下,不省人事。这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天后连忙传来医官,并用仙法护住天君心脉。
仲旋赶到时,一众小妃坐在一旁哭哭啼啼,天后立于上首,看上去沉稳很多,但眉头紧锁,担忧之色尽显。
“母后。“仲旋行礼。
天后见是他到了,顿时心中松了口气。“何必拘礼,快去看看你父君。“
仲旋进了内殿,天君还未醒,面色有些苍白,眉心处并无黛色,神识是无碍的。
“医官来看过说是过于思虑,而至旧疾又起。“
“母后放心吧,父君确实是思虑过度了,休息一下就会醒的。“
天后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她来到天君榻前,亲自为他擦拭手掌。“这几日你父君当真是辛苦了,蟒族刚刚收复,狐族依旧作乱,那狐王葑冀竟不顾天威闹到了八棱观,致天下灾祸,这哪一样不都要你父君劳心劳神。“
仲旋当即跪下,做出领责之态。“没能为父君分忧,是儿臣罪过。“
“唉,我同你说这些干嘛呢。“天后轻叹一口浊气,“伯庸在打理四海诸事,季赢忙于操练兵马,临渊太过随性,动不动就往毕蟒山跑,总不敢交于他什么要事。唯有你,虽整日痴迷丹药,但好歹也是能在这九重天上闲下来的人,母后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一个你了。“
“母后……“
“去吧,去为你父君配一碗汤药。“
仲旋顿了许久,才吐出一声是,起身退下了。
“当真是老了。“天后自言自语。
天君醒来时,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天后扶他起身,仲旋连忙为他诊脉,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父君已经无碍,但请父君再服一碗汤药。“
天君点点头。
仲旋端上来时,浓浓的苦涩味道扑面而来。天君一饮而尽,仲旋正要退下时,天君却叫住了他。不知何时起面色已变得威严无比,天君周身散发着怒气。“这药是你配的?“
仲旋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是药出了问题?
“这药是儿臣配的。“
“那你给我说说是何人熬的这药?“
仲旋一惊,千算万算,怎就算漏了这点。
“你身上并无半分药息,来给朕说说,谁人叫你如此信任?“
“是……是医官。“仲旋有些发颤,但还是竭力稳住心神。
“还在狡辩!你会放心将汤药交给医官?“天君已然发怒了,他再没耐心去逼问仲旋,拢手掐指算来。
“父君!“仲旋连忙打断天君,然而此时已没了那个必要,天君更加相信自己猜测的那样,仲旋还在留着那只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