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夜成才
“倾儿妹妹?“
秋千上的小人儿转过头来，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顾支瑾似乎第一次注意到她已经如此美了。
“你今日不用上学堂?“
“啊?啊!“顾支瑾才反应过来，“我……我下学了。“
“那你脸红什么?“
顾支瑾一下子更羞了，低着头不知道看哪里才好。“我听说你也想上学堂?“顾支瑾连忙扯开话题。
“嗯。“倾儿回过头，情绪明显低落了几分。
看来干娘是没有同意。看着秋千上女孩儿正耷拉着小腿的百般无趣的落寞样子，顾支瑾一下子心软了，其实学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可以和他一起吟诗作对，赏风花雪月，也是件好事嘛。于是顾支瑾凑近她身边，“让我猜猜，是不是干爹干娘不让你去啊。“
倾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低下了。
“其实……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做你的先生教你啊。“听到倾儿很不屑的声音，顾支瑾立马反驳，不过后来想想也淡然了，这小丫头从小就一副心比天高的样子，连哭闹都很少。
“你?“倾儿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番，才点点头，“那好吧。“
这算是勉强答应了?能让这小丫头认可还真不容易，顾支瑾竟有一种甜甜的喜悦，却说不上是哪里来的。
当天晚上顾支瑾回到家彻夜苦读，第二天早早的就顶了两个黑眼圈去了学堂，顾夫人吓得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他的身，连忙叫人到白浮寺请了大师来，设坛念经，作了好一番。
这一天顾支瑾学得也是极其认真，没有睡觉，没有捣乱，没有偷偷跑掉，先生几次看向他，这乖乖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自在。
好不容易下了学，顾支瑾连忙跑到申府，小丫头已经在她的房间里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着他来了。
“倾儿我到了。“顾支瑾冲进来。
“嗯，开始吧。“
“这就开始啊，“顾支瑾撇撇嘴，“我大老远跑过来连口水还没喝呢。“
“你不是经常跑吗，也没见你每次要喝水啊。“
“不行，这次我要喝。“
倾儿白了他一眼，“要喝自己倒去，桌上有。“
这是要生气了?这可不行。“顾支瑾凑近她，“倾儿，这水你要亲自给我倒，你看我教你识字，就是你的老师了，给老师敬个茶总行吧。“
倾儿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去给他倒了水。
“这才乖嘛。“顾支瑾美滋滋的接过，然而刚一入嘴就吐了出来，还疼得嗷嗷乱叫。“倾儿，你怎么给我倒这么烫的水啊，你是要烫死我吗。“
烫?不可能啊，倾儿试了一下，是温的，还有些要凉了。
“这哪里烫了。“
顾支瑾嘴疼得说不出话来，眼见的起了一个大水泡。没办法，倾儿叫来了下人，下人叫来了夫人，夫人又叫来了大夫，最后给弄回顾府了，这一天又没教成。
之后几天，顾支瑾老老实实的躺在家里，嘴上的水泡始终不好，蔓延了半个唇瓣，看起来吓人的很。顾家找了好多大夫都无果，就连宫里的御医看了都无从下手，请了道长作法，大师念经，皆是徒劳无功，最后是一位游行的法师给了他一张符，化成水后喝了下去这才有所好转。顾家本想好好答谢那位法师，不成想那法师瞬息之间便没了踪影。
待到顾支瑾再次去找倾儿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你要不要喝水?“一见面倾儿就是这句，弄得他好生尴尬。
“不喝了不喝了，你的水我可不敢再喝了。“
倾儿得意的笑了笑，“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事?什么事?“倾儿刚要发火，顾支瑾立马换了嘴脸笑嘻嘻地说道。“记得了记得了，答应你的事怎么能忘呢?“说罢，取了书本摊在倾儿眼前。
要学的第一课叫做《关雎》。
“倾儿看着书上的字，“顾支瑾说道，“然后我读一句你跟着读一句。“
倾儿点了点头。
于是顾支瑾便照着学堂先生的样子，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念了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倾儿也跟着念了一遍。倾儿很聪明，学东西很快，跟着顾支瑾读了几遍就认识了这首诗的全部字。顾支瑾夸了她，倾儿便想学下一首。
“倾儿?“顾支瑾笑嘻嘻地凑近她，“倾儿想不想知道这首诗的含义呢?“
倾儿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顾支瑾的笑有些不怀好意，“其实这首诗讲的是……“
“小姐?“小曲姐姐推门进来，“顾府来人了，说是让公子早些回府。“
顾支瑾郁闷坏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这时候。不过郁闷归郁闷，顾支瑾还是老老实实回家了，临走时还不忘冲倾儿喊了一句，“明日我再来教你。“
回到顾府后，顾夫人见到他却是明显惊讶了一下，“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是娘叫我回来的吗?“
“哪有?“
“那爹呢?“
“你爹还在账上没回来呢。“
顾支瑾愣了，那是谁把他叫回来的。这件事就像当初他莫名被烫伤了一样，奇怪的很，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没有怎么太过注意。
当天晚上，倾儿很晚都没有睡，她偷偷的把那首诗抄下来，晚上打着蜡烛在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越念越有味道，越念越不知道乏味。奶娘催促她早些睡，她也只是应付两句。何时进的梦乡她不记得了，只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天刚蒙蒙亮，桌上蜡烛剩了半截，不知怎的脑子里就冒出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一句。这是一句诗?李商隐对意中人的情谊永垂不朽?
她没有学过任何的诗词歌赋，但无端了解这一句。
许是昨天顾支瑾教了她被她忘记了吧。
奶娘进来给她穿衣，“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倾儿不经意间吐出。奶娘看她笑了笑，小姐在说什么呢。倾儿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倾儿洗漱过后，便到了饭厅同申城林和申夫人用餐。
“秦烹惟羊羹，陇馔有熊腊。”
申城林一下子怔住了，“倾儿在说什么?“
“惟生哀我未平复，为我力致美肴膳。”
啪!申城林摔了碗筷。“倾儿，谁教你的这些?“
“我不知道，今日醒来脑子里就有这些东西了。“
申夫人似乎听出了什么，惊喜地同申城林说:“老爷，这会不会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
申城林眉头皱了，倾儿若是男子，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将来赶考应试都不成什么问题，可坏就坏在倾儿是个女子，名声太过也不会是个好事，而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很可能会被别人当做妖怪。申城林越想越不好，这哪里是恩赐，这分明是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