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想静静
一来一回的折返需要时间，来的时候萧遥心中着急，脚下速度也快了很多，回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一来没有什么要紧事催促，二来萧遥现在根本不在状态，一连串的打击将萧遥折磨得不人不鬼。
胡影就这么跟着萧遥，一路的劝说也没能让萧遥改变多少。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萧遥对胡影还是很感激的。
他可以看得出胡影身上的伤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完好如初了，这种情况下胡影还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可不相信仅仅是因为潇潇的几句话起了作用。
说起来萧遥对胡影的感觉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无奈了，慢慢相处下来可以看出胡影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唯一疑惑地就是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两人走走停停，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回到桃源村西郊，也就是这里埋葬着抚养他长大的婆婆，当初心中还想着把潇潇救回来一起回来看婆婆，现在倒好自己独自回来了。
西郊的乱葬岗真的是一个乱字不足以形容，就在小路两旁不远处，便是怪石嶙峋，期间一个个坟包由杂乱的石块堆积而成。
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淋，有些坟包已开始风化破损，还有一些枯骨就这么裸露在外面，更是增加了此地的萧条肃杀之感。
在这一片乱石之中，萧遥很快找到了那座显眼的新坟，说是新坟也只是跟其他坟包相比较而言，况且那坟包之前立着一木牌，想来应该是潇潇将婆婆葬于此处特意立下的墓碑。
胡影没有跟着上前，她自认为身份不太合适，现在萧遥应该有很多话要跟婆婆说，虽然婆婆肯定听不到了，虔诚的心还是有的。
萧遥抬脚走到婆婆坟前，看着墓碑上清秀的字迹，只感觉鼻头一阵发酸，眼泪悄无声息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噗通！”不顾地上碎石狼藉，双膝一弯径自跪倒在地，咚咚地连叩三个响头。
抬起头的时候额头已经有血迹渗出，脸上更是被泪水浸湿，嘴唇颤抖着：“婆婆，萧遥无能，没能把潇潇救回来，是我……是我杀了潇潇！我也杀了狂鬼替您报仇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婆婆您能不能告诉萧遥，萧遥应该怎么做……萧遥现在好迷茫……婆婆……”
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空气中适时地吹过一阵劲风，在乱葬岗上吹奏出一曲凄婉的呜鸣，配合上萧遥像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乍听之下还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等在路上的胡影几次皱着秀眉想要上前去阻止萧遥，抬了几次脚又都退了回来，看着萧遥跪在地上哭得伤心，胡影一双丹凤眼中微微湿润了起来。
萧遥哭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止住哭声，双手在眼上胡乱抹了一把，按着地面站起来苦涩地自嘲般笑了笑，转身走了回去，没人知道萧遥的心态在这一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本以为萧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停止，胡影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走回来的萧遥：“你……没事吧？”说着还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欲替萧遥擦拭额头的血迹。
伸出的手被萧遥挡住了，萧遥轻轻摇摇头，兀自转身走了，转过身后轻声说道：“谢谢你，胡姑娘。”
“谢……你确定你没事？”胡影脚步凝滞了一下，皱着眉头追上萧遥，很纳闷萧遥为何忽然说出这种话来。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胡姑娘，你的伤差不多好了吧？也就不用继续跟着我了，你还是回去看看你师父吧。”萧遥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胡影最反感的也就是萧遥这一点，你心中不舒服倒是表现出来啊，这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让人怎么想？
“我不走，我要跟着你，师父那边已经得罪了，我现在回去就是个死。再说了，我还答应了潇潇要照顾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
“那你也不要跟着我，我想静静。”萧遥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脚下不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胡影离开，只要不烦自己就行。
胡影似乎读懂了萧遥的背影，嘟起小嘴亦步亦趋跟在萧遥身后，脚步轻盈得没有发出丁点声音，好像生怕吵到萧遥一般。
就这样萧遥带着满腔心事，穿过桃源村经过建邺城再次回到了长安，沉默的性子和长安的热闹繁华显得格格不入。
萧遥不会去在意周边的人怎么看待自己，他现在心中有结，需要找个长者开导一番才能幡然醒悟，那么回到师门就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师父程咬金平时都不怎么靠谱，对待大事上还是可以的，至少也是个长辈，听听他的意见也好。
而此时此刻，大唐官府的会客厅内，一向没个正形的程咬金千岁正襟危坐，在他对面端坐着身穿明黄袈裟的化生寺主持空度禅师，两人的表情很是严肃。
萧遥所熟悉的剑侠客就正站在中间，双手抱拳：“师父，禅师，萧遥师弟此一番历经磨难，现已回到长安，很快就会到这里了，不过……”
程咬金慎重地点点头：“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剑侠客李诺抱拳应是，转身走出会客厅，嘴里嘟囔着：“只是萧遥师弟看上去不太好，似乎已经被心魔影响了。”
“空度禅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程咬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有些为难地看向空度禅师。
“阿弥陀佛，因果循环，该来的终究会来，他也是时候回来了。老衲不便多留，这就告辞了。”
空度禅师说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身体闪过一阵黄色光芒从会客厅内消失不见。独独留下一脸懵逼的程咬金拍着桌子郁闷道：“哎？说走就走啊！你倒是告诉俺老程该怎么办呀！”
已经没有人回应他了，程咬金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会客厅，也是时候见见历经磨难回来的徒儿了，至少现在还是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