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虎将归
凤姝毫不介意旁人的目光，带着卓彦在芙蓉市集里逛了一个下午。
从太阳当头，一直到明月高悬，凤姝倒是在陪卓彦逛的时候，顺便在卓彦的介绍下，将芙蓉市集里的好吃的，都吃了一遍。
见天色渐晚，两人准备回去。
路过芙蓉市集中央的那棵苦楝树的时候，凤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月色下还可以看见苦楝树上挂着的挂月旦会的时候，男男女女往上面投的姻缘结。
也不知道她和户泽昱的姻缘结在哪里，其实那两个姻缘结她当时是做了标记的，她与户泽昱的姻缘结上，都另外绑了一个金黄的穗。
要是她去苦楝树上找，兴许真的能找得到。
但是这么久以来，她都不敢去找，万一她和户泽昱的姻缘结没有缠在一起，她一定会很介意的。
凤姝收回目光，却意外的发现，卓彦的目光也停留在苦楝树上。
凤姝好奇道：“卓公子，你也在月旦会上在这里投过姻缘结？”
“不曾，只是忽然想起以前一些事情。”
那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与苏慕遮百里凝几个，亦是很亲密的朋友。
可是后来都怎么了……
卓彦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今日白天时的笑脸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晦暗。
凤姝沉默了一会儿，小心问道：“卓公子，你的腿，是生来便如此吗？还是，还是……”
“不是。”卓彦低声说：“我从前有腿。”
凤姝心上一窒，若是生来便如此倒也罢了，心中便不会多出更多的难过。可若是曾经拥有过一双健全的腿，有一日忽然被截了，那样的难过，会比原来没有腿要更沉重吧。
那应该是卓彦心上的伤痛，她刚才该管好自己的嘴，不多问的。
“抱歉，我……”
“无碍，这么多年，我也认清了。”卓彦看着面前那棵苦楝树说：“从前我的轻功，可比王爷还好些呢。”
那时候京都中三千繁华，他仍是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凤姝惊讶的看着他：“你原来这么厉害！”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户泽昱可是她遇见过的所有人里，功夫最高的一个。轻功自然也是上乘之中的上乘，卓彦的轻功若是还在他之上，该是多么厉害啊！
卓彦笑笑：“再厉害，也不过是从前的事情了。我们回去吧。”
如果他的腿还在，他不该现在这么一个碌碌无为，局于一室的样子。他的风采，从他的腿废掉的那一日，就跟着没有了。
而他的腿是怎么废的，他也永远不会忘。
凤姝点点头，推着卓彦往回走。卓彦的从前，她并不敢多问。
若是那底下，又是一个悲情的故事，她该拿什么东西去填补卓彦心中的苦涩呢？
“对了，王爷似乎喜欢精铁匕首多一些。从前他的藏物，多是各类匕首，不曾见过其他物什。”卓彦忽然对凤姝说。
凤姝高兴的点头，知道该送什么了！
“好！我明白了！”
将卓彦送回茶馆，凤姝自己回了凤府去。
一路上她都没有使轻功，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就在她身后看着她。但是当她转身去看的时候，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的。
凤姝是习武之人，她知道有时候身体做出的感觉，可比眼睛里看见的要真实多了。
这只能说明，跟着她的人，是个高手。
凤姝脚尖一点，忽然跃上房檐，但是她并没有继续用轻功往别处走甩开那个人，而是在房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隐藏在暗处的人疑惑的看着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然后过了一会儿，凤姝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皓皓明月，自言自语道：“今晚夜色真好，真适合赋诗一首。”
那个人认真的在听。她还会赋诗，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凤姝开始念：“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挺好的，没毛病。
“长风几万里，吹度雁门关。”
那个人皱了皱眉，雁门关？不是玉门关吗？
凤姝又开始念：“烟笼江水月笼沙，夜泊淮河近酒家。”
那个人嘴角一抽，是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吧……
凤姝还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念：“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我眠。”
是对愁眠！对愁眠！
凤姝还要张口，那个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在暗处出声：“别念了，没有一句对的，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凤姝一愣，往声源处看了一眼。
她皱皱眉：“王爷，你大半夜跟着我干嘛？”
一早能察觉到这个人对她是没有敌意的，只是想不到会是户泽昱。
户泽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看起来倒像是刚从哪里回来一样。
户泽昱看着她道：“你半夜在外面瞎溜达，还不许本王跟着了？再过几日你便要成亲了，也该收收心了。”
凤姝不是很懂，户泽昱要跟着就跟着呗，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跟着？搞的他像个贼似的。
户泽昱走到凤姝站着的屋檐下，对她说道：“下来。”
凤姝从房檐上跳下来，顺便扑进了户泽昱的怀里。户泽昱没有推开，凤姝心里美滋滋。
一阵北风吹过，天上毫无预兆的开始飘起了白色的雪花。
户泽昱抬头看天，幽幽道：“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早。”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凤姝身上并不算厚实的衣裳，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裹到了凤姝身上。
从披风上传来的温暖真真切切，凤姝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仔细着点自己的身体，回吧。”
户泽昱揽过凤姝的肩膀，往王府里走去。
凤姝伸手去接雪花玩的时候，户泽昱却又往另一边的暗处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
想要接近她吗？
那便试试看吧。
凤姝被户泽昱送回凤府以后，就没怎么出去溜达了，反而在屋子里闷了整整两天在画匕首的图纸。
她对诗词歌赋研究不深，但是对兵器还是很了解的。尤其在自己设计兵器这一项上，更是抱着极大的热情。
两日后凤姝兴高采烈的‘出关’，准备亲自去打铁铺一趟。
这时候华姨娘身边的绮萝却急忙来请凤姝，要将她带去前门。
“这是怎么了？”
绮萝道：“小姐，大将军受诏回京了！”
大将军，凤姝一愣，她的亲爹爹啊。
将她送去凉州城的亲爹爹凤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