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 错过了
凤姝和花辞树收拾好所有东西,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树杞和树桑则坐了另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缓缓行在京都的街头并不起眼,反而十分的朴素,让人一眼就能忽略掉。
户泽昱骑马赶来酒楼之时,酒楼门前已经没有凤姝和花辞树的身影。
已经,走了吗?
就在阴有常说出凤姝跟花辞树一起要回凉州城的时候,户泽昱终于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不是太过于自信。
他终于明白过来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凤姝就这么和花辞离开了,他连最后的解释都还没有给凤姝。
很多事情他从前只基于理智的考虑,他觉得凤姝还不够成熟,不能很好的把控自己的情绪,所以总想把事情的解释往后延一延。
他想,等凤姝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再与她说这些事情,是不是更为合理?这样她才能理解的更多。
解释的晚一天,他就好像多了一份借口。
这借口就是凤姝还不知道一切,所以她才会与他断绝关系,等她知道了一切以后,她就会理解了。
但这其实何尝不是他的一种软弱,他心中也有自己的一份顾虑。
他也担心就算自己解释了所有的一切,凤姝一样不会原谅他。那样,他就是真的失去凤姝了。
但是刚才,他才明白一件事情,有些人,她是不会等太久的。
他不能让凤姝就这么和花辞树回凉州,否则这当中的事情,过了最好的时机再解释,就没有意义了。
“驾!”
回凉州城最近的路要往东城门走,户泽昱立刻策马往东城门赶去。只要快一点,他还赶得上!
马车里的凤姝一直沉默的不说一句话,这些天她已经等得厌烦了,她想,以户泽昱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连最后的解释都没有,就是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了,那她还等什么呢?
花辞树就坐在她旁边,手中拿着三枚铜钱拋上抛下,凤姝忍不住问道:“你在干嘛?”
花辞树笑嘻嘻的说:“前段时间刚学了周易,我觉得很玄乎,算一算。”
凤姝看了一眼摇晃的马车,半信半疑:“在这算?”
“对啊。”
花辞树说完把三枚铜钱抛到地上,抛完,钱币落地,他神情一愣,转而看着凤姝。
凤姝好奇道:“卦象上说什么?”
花辞树张张嘴,一双眼睛看着凤姝,喉间的话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说。
良久,他忽然道:“阿姝,我忽然想起还有一样东西没买呢!”
凤姝一皱眉:“啊?花花你也太不靠谱了吧!这都要回凉州城了,你怎么才想起来!”
花辞树赔笑解释道:“我记性差啊!不然怎么会考不上状元呢!”
凤姝不耐烦道:“是什么东西?”
“西市的芙蓉蜜糕。上次来京都就一直想带一份回去给父亲尝尝,结果给忘了。你看我都回来京都了,总不能再不给父亲带,咱们就绕路去一趟西市吧!”
凤姝有些犹豫:“可是西市离东城门也太远了吧,你说的芙蓉蜜糕在附近没有的买吗?”
“没有,只有西市独此一家,大不了一会儿我们从西城门出去,不过就是绕点路,回凉州城也晚不了半个时辰。”
凤姝感念一向没心没肺的花辞树忽然雄起的孝心,觉得自己实在没有拦住他的理由,点头道:“好吧好吧,一会儿就打西门出城吧。”
她说完,靠着马车闭上眼休息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花辞树悄悄松了一口气。
哪怕一次,他也想自私一次。
花辞树撩起轿帘对马车夫说道:“大哥,麻烦你了,调头去西市的点心街。”
“好嘞。”
两辆马车在下一个街口相继掉头,往城西的方向缓缓驶去。
他们现在的位置要去城西,势必要经过芙蓉市集。
而就在马车行驶到芙蓉市集中央的苦楝树旁的时候,户泽昱的马从马车旁疾驰而过。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两辆往他来时的方向而去的简单马车,更不曾想过那马车里有他想要留住的人。
唯有一棵苦楝树依然同过去的几十年乃至几百年一样,安静的在自己的角落,看着尘世里的男女如何在它面前擦肩而过。
它只是一棵苦楝树,并不能插手人世的喧嚣。
你说,世间的男女啊,为什么要在它的身上许愿呢?
它只是一棵苦楝树而已啊,又不是合欢。既然是苦恋,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美满的幸福?
凤姝离开京都的那一天,京都下了一场大雪。
户泽昱一路追去东城门,却没有寻到凤姝的踪迹。
他一连追出去十几里,雪花落满肩头,呼啸的北风都快冻僵他的脸。
握缰绳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但是目之所及,除了一片苍茫,却再也见不到什么行人与马车了。
他握紧缰绳,在雪地里站了一天。
呼啸的北风分明刺骨的冰冷,可是那一天雪夜里她笑着扑进他怀里温暖的感觉却异常清晰。
清晰到,他甚至要以为,小凤凰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仍同从前一样喜欢钻进他怀里。
户泽昱回到王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阴有常看到户泽昱满身的雪,连忙让人在屋里暖起了两个火盆,并背下了热水。
“王爷,那一日您让小人打的匕首已经打好了,就在屋里。”
户泽昱点点头,缓缓往屋里走去。
阴有常看着户泽昱脸色阴沉的样子,犹豫道:“王爷,凤小姐她…”
他脚步一顿,立即转过身问道:“她怎么了?”
“今日王爷走后,就有人送来两样东西和一封信,说是凤小姐托付的,都已经放在屋中了。”
户泽昱大步往屋中走去,桌案上摆放的东西除了一把匕首,就只有一个花灯和一只用野草编起来的小蜻蜓。
花灯是那时候七夕灯会上,他赢来给小凤凰的。
小蜻蜓是那时候他带凤姝去见生母的时候,随手编起来送给小凤凰的。
他立刻拿起一边封的工工整整的书信拆开。
淡黄色的信纸上是她并不工整却已经尽力矫正的字迹,纸上所写不过七个字。
你给我的,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