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上月
花辞树买来了蜡烛和火折子，走上灯火灿烂的长廊，往凤姝所在的方向走去。
忽然，他心口一阵刺痛，就好像被谁拿锥子凿了一下。
花辞树的宽眉紧紧拧在了一起，随后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去。
他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一手紧紧抓着刚才买来的蜡烛。
他得回到阿姝身边去才行啊，今日上巳节，阿姝在河边要是等不到他，会担心的。
但是他心口传来变的疼痛却不允许，很快另一阵疼痛袭来，冲进他的大脑，紧接着又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那种疼，就好像同时用几百把刀在你身上割着一样。
花辞树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打滚。
“唔……啊——”
声音从隐忍到不可抑制的大叫，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袭来，将他刚刚清晰一点的神智一次又一次的击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酷酷挣扎以后，花辞树躺在地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身湖蓝衣裳沾满尘土，一头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看着廊桥外升起的月亮，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念着什么。
月色如水，清风不曾眷恋他，在河道上打了个转徐徐离去。
至少，在今天，让他回到阿姝身边不行吗？
凤姝对上户泽昱隐隐带着怒气的眼神，心里又不自觉的有些发憷。
“你盯着我做什么？现在连百里凝的名字都不让我提了？”
见户泽昱的眼神半点没有缓和的样子，凤姝又连忙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了，你也不要这么看我。”
凤姝侧了侧身不再看他，同时也是为了避开户泽昱的目光。
人生第一次，户泽昱认真的解释给凤姝听：“百里凝不是我的心上人。”
凤姝愣了愣，随后漫不经心的问道：“换心上人了？那你现在的心上人是谁？”
户泽昱眼里的深潭在那一刻都透亮起来，他缓缓道：“海底月是天上月，你说，我的心上人该是谁？”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非要说他的心上人，除了眼前人还能有谁？
凤姝眨眨眼睛看着他，随后嘴边扬起一道浅浅的笑意。但，那是失望的笑。
“不想告诉我就不想告诉我呗，和我说什么月不月的，真没意思。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凤姝说谎了，她心里很想知道，能让户泽昱放在心里的女人，究竟是要多完美，才能有这样的资格。
可是现在她和户泽昱早已经两不相干了，她是断然不会让户泽昱看出来她有这么点小心思的。
户泽昱一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凤姝。
他不该对凤姝的学识抱太多的期待的。他说的暗语，小凤凰就一次都没听懂过。
凤姝回头往身后的街道看去，没有看见花辞树的身影，她又踮了踮脚。
凤姝皱眉，花花怎么还不来？
这么长的时间，算算也该来了呀。
户泽昱见她翘首以盼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等花辞树。
不知不觉间，他心底团的火气越来越大。
“小凤凰，你真的，要嫁给他？”
这一次他问的别样认真。
凤姝扭过头看了户泽昱一眼，答道：“他对我很好，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在乎我。我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若是不嫁给他，嫁给谁呢？”
户泽昱告诉她：“你只是从前没被人好好待过罢了，以后你或许还会发现比他对你更好的人。”
凤姝突然笑了：“谁？你吗？王爷，户泽昱，我过去那么多年的不幸是谁给的，你忘了？是你啊！我现在能站在你对面和你说话，并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户泽昱喉间一阵哽咽，好像有什么堵在了哪里。在凤姝的话中，他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小凤凰说的没有错，她幼年的伤，幼时的孤苦，一个人被其他孩子欺负，差点死在冬日的河里，还有她脖子上的疤，都是他的错。
“若是你没有原谅我，你为什么不与我动手？”
依照她的性子，那么急躁，她应该与他刀剑相向才对。
“因为我打不过你。”
凤姝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粗暴的理由，她打不过户泽昱。这一点，她很清楚。
“若是那时候我打的过你，我说不定一时冲动，真的也能在你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来。”
说出这些话以后，就连凤姝自己都惊讶了。
她性子是急躁，但是在户泽昱身上动刀剑的事情，她却从没有想过。那句话刚才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再看户泽昱的神情，一点也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凤姝说的话的影响，他的脸色阴沉的好像快要下雨的天。
可是说出来的话，是收不回去的。她都已经说了这样的话，户泽昱总不会在时时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凤姝等着户泽昱气极，然后甩袖而去。
可是户泽昱却道：“若是我不还手，站在这里让你打，你能原谅我么？怎么都行。”
只要，她不嫁给花辞树。
凤姝一愣，户泽昱做什么不好，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上演一出有债必偿的深情？还是说又想拿她当诱饵？
都说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可她的伤疤还没好呢，偶尔戳一戳，还有血能从里面挤出来，这样的时候怎么可能忘了疼。
“你有病吧！”
凤姝略过他，准备去找迟迟不回来的花辞树。
户泽昱拉住她：“我不是玩笑！”
凤姝翻了翻白眼：“王爷，您这样有意思吗？不过是曾经的定过亲的关系，也不至于王爷挖空了心思，想要我一个原谅吧？还是王爷觉得暮成雪还在我身边，想要再用我钓出他来，抱歉，我不干！”
“我并非没有这样的意思。”
“那太好了，就请您麻利的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