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舍不得
凤姝带着苏慕遮回到住处,火急火燎的推开门,花辞树还昏迷在床上。
苏慕遮快步走过去,为花辞树检查了一番。
苏慕遮回头看了凤姝一眼,神情凝重。
“他从前也这样吗?”
凤姝摇头道:“他小时候犯过一次病,但是后来被治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又犯病了……他这样,是不是很严重?”
苏慕遮张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又给花辞树把了把脉,最后才对凤姝说道:“他的脉象太奇怪了,病情我也拿捏不准,需要花公子醒了,再问他几个问题才能确定。”
凤姝有些着急,“你不是回春圣手南湘子的亲传弟子么?怎么也不知道花花怎么了?”
苏慕遮并不是对花辞树的病毫无头绪,只是这个头绪,不太好就这么对凤姝说出来,才会这么找一个理由先搪塞她一会儿。
“花公子的情况复杂,如果随便用药,恐怕会加重病情,你急也没有用。”
苏慕遮说道这里,看了户泽昱一眼。
户泽昱便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苏慕遮答道:“脉象虽有点虚浮,但两日之内一定会醒。”
凤姝就算再心急,在苏慕遮给出这些论断以后,也只能等。
看着凤姝为花辞树着急的样子,户泽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客栈。苏慕遮也不久留,跟着户泽昱离开。
“他的脉象如何?”
苏慕遮皱着眉摇摇头,一连无能为力的样子:“是极虚之象,但又和极虚之象有些区别。”
“什么意思?”
苏慕遮解释道:“这个脉象多出现在油尽灯枯的老者身上,一般人若是那个脉象,也就是昨晚三更和五更走的区别了。可花辞树却能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实在是奇怪,就好像是吃了续命的神药一样。”
户泽昱问道:“这是病症?”
苏慕遮点头:“从前我和师父学医之时,师父曾经提过,有一族人天生命短,活不过三十岁。但我对这知道不多,现在花辞树的脉象来看,也只有我师父有这个能力救他。”
“若是找不到南湘子呢?”
苏慕遮看了户泽昱一眼,低声答道:“那花辞树恐怕…活不过一年。”
“什么?”户泽昱听到苏慕遮的答案一愣。
他素来知晓颜氏之子个个短命,但若是花辞树连一年都活不过,那现在一心要跟着他的小凤凰怎么办。
如果她知道了花辞树的病情,又会作何感想。
苏慕遮道:“阿昱,如果是你,会怎么做?看小凤凰的样子,她对这件事情似乎半点不知情。此事究竟要不要告诉她?”
“不,不要告诉她。若是花辞树想要她知道,她自然会知道。”
苏慕遮带着些许诧异的看着他,很是不解的问道:“这时候你怎么帮起花辞树了?”
户泽昱加大脚步往前走:“我不是帮他,我只是不想小凤凰在这种时候更难过。”
花辞树对凤姝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如果她知道陪伴了她这么久的人,每天都用笑脸对她的人,很快就会离开,永远的离开,她一定会难过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提不起笑脸。
花辞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他能算天命,又怎么可能算不出自己的命数几何?
他也是想到了这些,才会想要把这些事一天一天的往后拖延,隐瞒着她吧。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在这时候做一个恶人。
对一个将死之人,他还是有气量的。
花辞树当晚果然转醒。
他醒之时,凤姝就趴在他手边睡着。
花辞树垂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渐渐泛出些许苦涩。
还是让她知道了吗?
他本想,将这件事瞒到最后的。
现如今阿姝看见了他这幅模样,他要如何去与这个小丫头解释呢?她醒来以后,一定会死磕到底,要他说出病情的吧。
阿姝呀阿姝,你知不知道,我虽对这浮世有了眷恋,但我一点也不害怕离开它。
我害怕的是,我离开以后,你会忘了怎样开心啊。
寂寂深夜,一声微弱的叹息在屋子里响起。
这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要怎么样才能给她最多的快乐呢?
花辞树扶着床沿,缓缓爬起来。
他抬手轻轻拨开凤姝额头上散落下来的几缕细发,缓缓俯身,似是神圣一般的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亲吻到她的一瞬间,他的眼角渐渐变得湿润。
这么单纯,这么好骗的阿姝,如果没有了他,以后再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再也不能保护她,再也不能哄她笑了啊。
他舍不得,他舍不得!
舍不得就这样离开,舍不得看她一个人流泪哭泣。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真正变的幸福?
阿姝……我的阿姝,你说上苍为什么偏偏待我如此残忍,不愿多许我几年光阴,让我再多陪陪你?
我是当真,舍不得你啊。
心口忽然又一阵刺痛,花辞树按着自己的胸口,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凤姝,强忍着让自己不叫出声。
绝对,不能让阿姝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绝对不能……
天未破晓,薄雾冥冥。
骁王府的雪梨园里,户泽昱提着沉龙刀舞出一套惊尘卓绝的剑法。
倏然,他一个转身,将手中的沉龙刀送出去。沉龙刀势如破竹,直直定入一颗梨花树里。
站在梨花树边的花辞树扶着胸口,缓缓走向他。
户泽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花辞树低声咳嗽了两下:“与你商量一件事。”
“颜氏之事,与我无关。”户泽昱背过身,对他不予理会。
“与阿姝有关。”
户泽昱回过头,花辞树已经在那一方白石桌边坐了下来。
他又咳嗽了两声,唇色苍白。
花辞树先问道:“我的事情,你…可告诉她了?”
“没有。”
花辞树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户泽昱稍显不耐:“你究竟要与本王说什么?”
花辞树抬眼看着户泽昱,缓缓吐出三个字。
“暮、成、雪。”
户泽昱一愣,“颜氏对此也有了解?”
花辞树淡淡道:“我叔父也曾在朝当过国师。我还知晓,暮成雪,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户泽昱微微眯起眼眸,小心的盯着面前这个虚弱的男人。
花辞树继续说道:“他叫,嬴樰。”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