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轶闻
楚世璟匆忙跑进楚府,在大堂中四处张望。
“少爷!你可回来了!大少爷和老爷他们……”
看到书童小枫迎上,楚世璟有些不耐烦:“别废话!祖父呢?”
小枫怔了怔,道:“老太爷……在他自个儿屋里啊。”
语毕,楚世璟便跑向后院,也不顾小枫在他身后大喊。
楚天佑这天刚起床,脸才洗到一半,楚世璟就闯了进来。
“爷爷,我有事问你!”
楚天佑寻音望去,心中是又惊又喜,可碍于旁人,只得咳嗽一声:“兔崽子!还有没有王法了,有你这么跟爷爷说话的吗!再者,你私自离家的是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去堂前跪着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楚世璟闻言不语,低着头径直往堂前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楚天佑扶起了堂前的孙子,将其带到屋中。
楚世璟低头道:“爷爷,擅自离家是我的不对。你罚我吧。”
“无妨。爷爷知你长大了,也该去外面历练一下了,所以这几个月我从未让羽儿去找过你……”
“谢谢爷爷”,楚世璟一听祖父并未生气,嬉笑着走近他,给他捶起背来。
楚天佑急忙放下手中茶碗,推搡着道:“行了,行了。别把我这把老骨头锤散喽。我说可以原谅你离家出走,但不代表你寿日和今早让爷爷难堪的事了了!”
楚世璟闻言,急忙退后作低头状。
此时楚老夫人带着一壶新沏的茶进来,看到楚天佑直向她使眼色,笑道:“看来我老婆子进来的不是时候,好,好,我出去。”
看到楚老夫人关门离去,楚天佑才咳嗽一声,道:“如此,你还有何话说。”
楚世璟闻言,正色道:“祖父,现在有一位朋友正在等孩儿,所以时间不多。待孩儿回来,必定自己前来讨要惩罚!”
看到他如此模样,楚天佑不禁收起了严厉,柔声道:“傻孩子,你还真以为你爷爷是那种死要面子的糟老头子啊?你在爷爷的心中,可是比什么都重的!你也长大了,做事也自己有数了。好,你且说说此次回来所为何事。”
听到他如此说,楚世璟心中担子已放下了许多。
“世璟想知道您与月桂府的事,想知道您与风雪楼又有什么瓜葛。”
楚天佑听到“风雪楼”三字,身子不由一震,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世璟未见回音,便说道:“实不瞒祖父,孩儿的这位朋友便是当年风雪楼的遗孤。所以孩儿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天佑抿了一口茶,抬头叹息,道:“我知道我一生都逃不过这件事的阴影,但没想到最后老天竟让你来质问我……”
说罢,他阖眼沉默良久,道:“好罢。既然无处可躲,我便告诉你吧”。
楚世璟见此情景,只得重重点头。
“但是在我说之前,我有一个要求,你却定要答应我。”
“您只管说,孩儿不管什么都答应”,楚世璟脱口而出。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得到了允诺,楚天佑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我年轻时,本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柳平居’门下弟子。师父执掌门中时,收留了许多孤儿,传授他们武艺,我和师兄便是如此。那时柳平居凭借风雪秘藏中的外功心法‘柳衣诀’威震江湖,门声大盛,与那时的离孤剑派、神农门百草阁、六花玉鸾宫并称四大绝世门派”。
“绝世门?”
“不错。这绝世门,却不是夸赞我们武学绝顶,而是抱怨我们身负绝学,却不主动参与江湖事务”。
楚世璟若有所思,又转而回神道:“可这与风雪楼何关?那风雪秘藏又是何物?”
见他不解,楚天佑莞尔一笑,道:“璟儿,你可知玄黄道藏?”
“孩儿知道。这玄黄道藏乃是道家万千道藏中集大成者,传闻乃是河图天书所化,得者可参悟天地变化,练就绝世神功”。
“不错。几十年前,这卷道藏便落到了一名侠客手中。他为了掩人耳目,将其改名风雪秘藏,自号风雪主人,隐居于昆仑山中”。
楚世璟有所顿悟,插口道:“所以,那柳平居的先人可是偶得机遇,从昆仑山那儿学了本领回来?”
楚天佑见他聪慧,心中欣慰,道:“不错。但这风雪秘藏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物,我师兄亦是如此。待得我师兄执掌门中时,他一心称霸天下,四处寻找风雪秘藏,终于让他寻得风雪楼所在。但最后他却是被张谨义等人斩于剑下,我也由此退出江湖转而为朝廷效力”。
楚世璟闻言不禁震惊,原来祖父与张兄的父亲还有这般往事。
楚天佑说至此处,缓缓叹了口气,道:“师兄死后,是我为他安排的后事。我找到他流浪的两个女儿,将他们送到好友柳落桓家中,但是却四处不见了师侄。到后来我才知道他竟悄悄进了风雪楼,伺机报仇。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张谨义执掌风雪楼,那风雪楼便悄悄成了又一个梁山。但它身处秘境,朝廷一直不能奈它如何。”
话至此处,他拿起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有一年,你刚满两岁,师侄传信于我,说他暗自复兴了柳平居,当下邀请我协助他攻打风雪楼。又道有朝廷相助,此事必成。”
楚世璟听了,当下起身大怒:“祖父莫不是答应了他,一同杀死了张兄的父亲!”
见他激动,楚天佑只是笑道:“你这孩子,平时挺沉稳的,怎得如今遇到了兄弟的事却如此冲动。爷爷没有答应他,你可放心了?”
听得此言,楚世璟当下舒了一口气,坐回位上。
楚天佑抿了口茶,接着道:“我看他始终难放下仇恨,但又怕点出来激怒他,便且问问他的计划。他道偶然在风雪楼遇见了他的师妹白烛,欲要让她挑拨各阁主的关系,如此可趁机而入。后来我才知道,那白烛与花阁阁主关系亲密,不舍让其丧命,却又不敢忘师门之恩,竟偷偷自尽了。也当真是女中豪杰”。
楚世璟听了,心中暗暗诧异,没想到兰先生的夫人竟有如此故事。
“我那师侄最先发现了这事,便在她尸体上做出了风扬剑的痕迹,由此燃起了‘风’‘花’两阁的内乱。他心知这样的争论不会引起太大风波,于是当晚便易容成风落羽的样子,趁张谨义放下警惕,将其杀死,同样留下风扬剑痕。如此,风雪楼大乱。朝廷随着柳平居所引之路进入秘境,一把火烧得精光”。
楚世璟听得有些痴了,呆望着远方,但随之回神问道:“那汉阳月桂府的寒蝉帮又是如何,祖父怎会帮助他们?”
“唉,那时已经是风雪事变后的两年了。我随你父亲经商游历,看到一个女孩带着一帮人打家劫舍,便上前阻拦。过了几招,我看那女孩身手不错,心中怜悯,便请他们吃了一顿饭。饭间闲谈,我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便是当年风雪楼遗留下的人。只因事变时他们在外游历,才逃过一劫。我为自己未能劝到师侄之事感到羞愧,当下便承诺帮他们渡过难关……”
说罢,楚天佑不住叹息,道:“如此,便是我所知道的所有了……”
看向一旁,楚世璟满是愁眉,正低头思考。
这时楚天佑却突然说道:“我也说完了,如今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随之进来四名大汉,二话不说将楚世璟抬起,关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放开我!爷爷,我定要赶回去,告诉张兄这一切!爷爷!”
见几人扭打着走远,楚天佑轻轻念道:“世璟,爷爷这是为你好,风雪楼的事你还是少掺和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