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理之理

  第五舰队奉皇帝之命消灭第二性，已经远征二十年，除去前十年在帝国境内，后十年甚至追到境外，深入边荒地带。

  以第二性的威胁以及军力规模，埃克斯特罗夫并不认同出动主力舰队对其进行长达二十年围剿的行为，这根本就不理性，不论是从成本还是从成果计算都不符合比例原则。

  当然，埃克斯特罗夫绝对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皇帝陛下的决定是不容置疑的。

  身为参谋长，他的本质工作是制定战略战术，并将其中的利益得失分析出来，呈现给帝国的决策者，但是埃克斯特罗夫知道哪些是禁区，他可不想触怒皇帝陛下－－冰皇后上的人已经够多了。

  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埃克斯特罗夫也并没有将第二性放在心上，那些女人虽然也算优秀，甚至优秀的出人意料，女武神瓦尔瓦拉的军事素养哪怕在帝国的标准来看都足以胜任将军一职，不过既然出动了第五舰队，那就等于提前宣告了她们的灭亡，剩下的问题无非是浪费多少军费而已。

  特鲁斯是埃克斯特罗夫的朋友，两人同在帝国军校毕业，同为帝国海军效力，对于自己的这个老朋友，埃克斯特罗夫自认为十分了解，虽然不像特鲁斯本人自认为的那样，足以与帝国海军的四大支柱相提并论，但除了四大舰队的司令之外，特鲁斯确实是帝国最强的海军将领了。

  再加上第五舰队所拥有的绝对优势的兵力，埃克斯特罗夫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胜利的到来，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第二性比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瓦尔瓦拉用一支军民混合的破旧舰队硬生生的拖了足足二十年的时间，但是前不久传来的消息还是证明了一切即将结束，那些胆敢触怒皇帝陛下的女人们的末日就在眼前。

  从第五舰队随后传来的消息也进一步印证了这一点，第二性的女武神卫队包括她们的领袖被全歼，虽然女权号逃脱，但也是强弩之末，摧毁一艘笨重的失去了武力保护的民用太空城，哪怕是刚刚走出军校的毕业生也能轻松完成任务。

  可变化也就从这时开始了。

  来自舰队的行军日志显示，女权号曾经坠毁于未知行星上，那是一颗极其上等的生命星球，关于后者，特鲁斯并没有呈上详细报告，埃克斯特罗夫明白自己老同学的那点小心思，欺瞒皇帝陛下是绝不敢的，他应该是要以此作为加码，来争取退休前的最后一次晋升。

  这是可以容忍的，又或者说，看在老同学老朋友的份上，埃克斯特罗夫并没有多做计较。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开始脱离了预期的轨道，而且还是以无比剧烈的姿态。

  先是女权号引擎意外的修复，在一个没有维修线的，甚至根本就没有智慧生命的星球上，一座远洋型太空城的引擎竟然就这样不可思议的修好了，而且接下来，这些女人又出人意料的回到上一次的战场，根本就不顾远程跳跃对太空城引擎的再一次破坏。

  完全不合逻辑的行为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就是这些女人彻底疯了，要么就是这古怪行动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埃克斯特罗夫的判断是前者，在他自幼接受的教育里，女人就是非理性的代名词，女武神瓦尔瓦拉那样的女人是个例，就像是一个族群里的变异体，等到她战死之后，这些女人彻底失去理智也就不是不可接受的了。

  “在疯狂中毁灭，正是那些女人灭亡的最佳注脚。”这是埃克斯特罗夫当时的判断，在他看来，特鲁斯应该也抱有同样的观点。

  实际上埃克斯特罗夫相信，哪怕帝国的四位海军上将，在对这一形势的判断上也必然是和他一样的－－这无关军事素养，这是对女人的缺陷性人格的科学结论。（注）

  这也是整个帝国参谋部的一致判断，也正因为如此，接下来的发展让整个帝国参谋部都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就在第五舰队展开最后一次的追击时，标志着第五舰队存在的量子信标消失了。

  古尔巴托夫帝国的疆域十分辽阔，大体为一个直径1200×500光年的不规则球体，第一行政星位于这个球体偏向银心的一方，而第五舰队远征的方向则正相反，而且更是超出帝国的边界很远，进入了边荒地带，距离首都星的直线距离超过2000光年，这让常规通信变的极不通畅，维持通信的任务只有基于舰载的量子观测器。

  帝国的每一艘标准制式战舰都会设置一个量子观测器进行通信，利用量子纠缠的特性，哪怕距离再远，帝国也能即时了解到其所在位置以及进行文字类低码率通信。

  不过这种观测不是时刻进行的，正相反，这样的通信除非遇到重大任务节点才会开启一次外，其余时间都是关闭的，也就是军事上常说的量子静默。

  这是因为舰队以及行星需要防范恶意的量子传送以及观察，就像高帅曾经在蓝星上做的那样，让黄天然直接观察羑国将军，致其死亡，这种攻击方式对没有防御能力的对手而言简直就是无解的，这也是高等级文明对低级文明在科技军事上的碾压式领先。

  不过同等级文明之间的战斗可以预先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只要舰队和行星打开量子干扰就可以了，这是整个银河的常态。

  干扰是一直开启的，只有在特定时刻才会打开某些特定通道进行联系。因为打开自身的量子干扰也会影响到自己，所以任何一支正规舰队都只有在必要时刻才会开启量子通讯。

  比如最常见的行军日志上传，以及一些必须经过上级核准的攻击命令，这些行为本身都具有一定的风险，一旦敌方获取了开启通信的时间窗口，很可能会立刻召来打击。

  所以由于量子静默的缘故，第五舰队最后一次追击遇到了什么敌人，帝国是不知道的，但是帝国却知道第五舰队遭遇到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并且在短时间内被彻底摧毁了。

  原理很简单，位于帝国军事监控中心的所有与第五舰队战舰配对的量子观测器全部失效，这也就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与之配对的战舰都被消灭了。

  而且根据这些观测器失效的前后顺序，参谋部现场还原出了第五舰队被歼的全过程：被敌人正面吸引火力，然后遭到来自背后的偷袭，偷袭者运用超高等级的武器直接摧毁了比一般王座级战列舰还要强大的忠诚号。

  由于皇帝的命令，旗舰的失败也就意味着整支舰队自毁的开始，第五舰队就这样从帝国的海军序列中消失了。

  埃克斯特罗夫不知道究竟为什么特鲁斯会被这么粗劣的埋伏击败，也许其中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细节，也许和女权号诡异的不合常理的表现有关，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仅此于帝国四大舰队的第五舰队被人彻底消灭了，可想而知，皇帝陛下一定会无比震怒。

  墨尼斯特宫寒冷无比，埃克斯特罗夫的头上还是渗出大片大片的冷汗。虽然就理论上来说，第五舰队的覆灭并不关埃克斯特罗夫的事，但是皇帝陛下的迁怒是从不会讲道理的。

  埃克斯特罗夫不敢抬起头，可他依然感觉的出那道冰冷恐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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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目前所有帝国对女人的偏见性认识的范本都来源于十八十九世纪以前欧洲主流对女性的各种歧视性观点。这些观点现在看起来挺荒谬的，可在当时却是正经八百的“科学研究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