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雾
梁康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点了根烟，眉头深深皱起。
就在刚才，他的手上接到了一个奇怪的案子。
死者死前经受了极大的虐待。刚到现场的时候大概隔夜饭都能吐干净了，臭味哄天，尸体表面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犯罪嫌疑人在现场一同被发现，竟然是个大男孩，名字倒挺好听，叫什么陈幕。
说实话，刚开始看他的样子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变态杀人魔。
后来经过化学分析，嫌疑人手指缝里的污垢dna被证实为是死者的细胞组织。再加上死者和嫌疑人同时在现场被发现，连同还有一把沾了嫌疑人指纹的凶器——基本可以断定凶手就是他了。
可是疑点也出来了。老刘在离开现场的第一时间就问：
“嫌疑人为什么不选择逃走？”
他本有充足的时间离开现场，但是他选择了停留在原地等待警察到来。自己当时也考虑过是不是因为被吓破胆了所以才这样，可是后来他的表现和被吓破胆完全挂不上钩。
死者和嫌疑人的资料很快送来，上面竟然说死者和嫌疑人是多年的好友。根据口供，被害前几个小时两人关系还一如往常般嬉笑打闹…妈的，这明显就是隐藏已久的蓄意谋杀了。有谁他妈的会没事干随身带着一把开了刃的匕首，还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那种？
这么想想，那么嫌疑人选择留在现场也是经过考虑的……更加奇怪的是，他既然选择束手就擒，却坚持不认罪。
不管往哪个方向考虑都感觉有一些不对劲。
妈的，那家伙就是个疯子，疯子的思维常人怎么能理解？
梁康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只是茫然地抓抓脑袋。透过门的玻璃，可以看到一名西装男子和嫌犯正在交谈。
门的隔音很好，所以听不到里面的对话内容。梁康在路过护士的瞪视下讪笑着灭掉烟，开始观察里面的情形。
本就猜那个西装男子有些来头，没想到来头竟然那么大。他可是中央特殊部门的负责人，放在古代就是锦衣卫，还是没有皇权制约的那种。权力大的没边，除了少数那几个人想抓谁抓谁。
眼下有这种人参与进来，这案子就更加不一般了。
门忽然开了，他连忙收敛表情站正。之前在审讯室自己可没对他好声好气过，要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西装男子走出来，梁康扫了一眼他的胸牌，叫什么尤振，于是赶忙凑上前陪笑：“尤长官，有什么吩咐？”
尤振扫了梁康一眼，语气平淡地说：“我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了，那个陈幕不是凶手，也算是受害者。你跟家属那边说一声，再给他发个随便什么热心市民奖，就这样了。”
“这…”梁康噎了一下，还是很快地点点头。这意思很明显是要包庇嫌犯了，甭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他这么说了，真相就得是这样。
“我先走了，后面的事希望你能负责好。”尤振推了推眼镜，大步往出口走去，竟显得有些急切。
梁康找了个垃圾桶扔掉烟头，推开门，一个清秀的男子躺在床上，面色惨白。
谁来也奇怪，审讯到一半陈幕就昏厥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了，生命体征十分不稳定，直到尤振到来才有了好转。
处处奇怪。
就算上头吩咐了要放了陈幕，可照着梁康自己的脾气可不会给陈幕好脸色看。他嗤笑一声走到病床前：“靠山挺大啊。无罪开释，还给你个奖，开心吧？”
见陈幕没有反应，他倒也没继续说什么。呆了会儿便走出房间去打电话。虽然很不情愿，但尤振吩咐的事必须要做的漂亮。就算他故意没做好，愿意去做巴不得去做的人多了去了，并不能改变结果。
终于，病房里迎来了久违的安静。陈幕靠在满是消毒水气息的枕头上，面无表情。
药剂还是起效果了……不过，真他妈的疼啊……
此刻，他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因为每一寸的肌肉牵动都会带给他撕裂般的剧痛。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药剂的负面效果，不过痛归痛，好歹性命保下来了。
自己算是赌对了，但是文辉他……他合上眼，表情总算有了波动。尽管每一丝表情起伏都牵动了肌肉带给他无尽的痛楚，他却好似浑然不觉，不可抑制地低吼出声。
半晌，他恢复平静。眼神失焦一会儿，随后不经意般扫过房间，隐约可看见一个突兀的黑点。
果然有摄像机。不过也不用掩饰什么，相反我的仇恨或许是他们所乐意看到的。
呼……
或许是这短短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到达了极限，在把整个事件复盘了几次后，陈幕终于抵抗不住。往后一栽，感受沉重的头被柔软的枕头托住，便失去了意识。
……
“y先生请求连线组织。”
一片黑暗中，尤振端坐在椅子上，面朝着一片幽蓝的屏幕，静待语音识别结束。
“连线成功。”话音落下，机械的女声变为一个嘶哑的男声，“汇报任务情况。”
“经过查证，确定是bd组织的手笔。不过这次留了个活口，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有什么算计。”尤振皱眉。
“你觉得可能是疏忽吗？”对方嗤笑一声，“那群野兽不至于会在这种事情上出什么差错。你把详细情报传输给我，噢对，那个幸运儿怎么样了？”
“之前被bd组织注射了进化液，不过似乎并不够格，出现了肌体崩溃的现象。现在我给他注射了精萃，生命无碍了，可是否能因祸得福还难说。”尤振推了推眼镜。
“精萃？这东西可不便宜。给我一个解释。”
“能从bd组织手里活下来，总有过人之处。就算靠运气，也得能走运才行。之前，我和他有过简短的问话。他的逻辑很清晰，全程没表现出异样，而你我都知道进化过程中有多痛。一位没有经过训练的人能够在剧痛下做到这样可以说是有些天赋了。我觉得可以把他发展成外围成员。”
“外围成员？可不值一支精萃。”
“还有…死者是他的朋友。被bd虐杀的全过程他都目睹了，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强烈的恨。你知道，仇恨这个东西是可以烧起来的，燃烧自己的同时烧掉对方。说不定他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尤振顿了顿，“而且他很干净。”
“好。迅速写一份申请，上头商议一下再决定是否同意你的做法。若是不同意，你知道的，得付出代价。如果出事了，你也得付出代价，这代价更大。”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不管之前再怎么干净，和bd接触过了就已经脏了。你这可算是风险投资。”
“我相信我的判断。”
“好。”对方说完后便挂断了通话，独留尤振对着空荡荡的屏幕发呆。
他叩击着桌面，思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张纸写了什么。盯着这几个字，他摇摇头，扔入碎纸机里。
……
“冒险从来不是你的风格，到底是什么让你做出了这个决定呢？”地球的另一端，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你到底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他拿起新打印出来的一叠资料，一页页地翻了过去。旁边计算机高速运转的轰鸣声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