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映玉

  一眾人很快的上了畫舫，程老伯也不拖泥帶水，呼喝著船員起錨便是順著盧河河水繼續往下游開去，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因已經進入汾州地界，只見河道兩旁已不是層巒疊嶂，而是廣大的稻田景緻，不時還能看見點點人家落在綠茵萬里的大地之上。

  時值初春，蒼雲離開慕家莊那會兒，還是桃花含苞未放之時，而未過幾日，氣候已經大暖，桃花、李花等已然綻放，為汾州一馬平川的綠茵增添了許多嬌嫩清新。

  「此地已經多見農家，而無山巒綿延，想必也快要到達目的地了，再往前許能見到依著青鵲湖而建、水道縱橫的烏城了。」李晴從船上小廚沏了茶，一邊端了出來一邊看了窗外的稻苗新綠說。

  「與先前在茨州時不一樣，這裡的河水相對已經十分平緩，許是盧河下游了。」馮霜感覺畫舫的航行十分平穩，河水也無湍急之聲，只是柔柔的帶著畫舫流動，與先前的波濤搖盪很是不同。

  「依兒姑娘，那烏城圍著青鵲湖而立，可否說說是個什麼景象？」蒼雲想洛依本是居住在青鵲湖畔的人，對當地的風景想必也是十分清楚。

  「嘖嘖，阿雲大哥你這麼問我可就不好答了，這青鵲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繞著湖的烏城也是廣大，有著著名的烏城十景，風花雲雨，朝夕煙巒，各有各的美妙，已不是言語可以形容，我看阿雲大哥到時候與葉大哥和趙大哥親自走訪一遭，便可之其中奧妙。」洛依笑道，想了一會兒又補充說：「噢，這烏城雖然有著城裡的石板街道，不過若是要行走快速方便，還是學當地人乘船走水路更為便捷，到時候從咱們青鵲琴坊借艘船，行走也就方便了。」

  說罷，洛依往李晴看了看，她也是點點頭，道：「烏城因水道錯綜，陸路反而受限而狹小了些，若是行走隨意逛著小街便罷，雇車騎馬要速行恐是不便，少不了閃閃躲躲那些店舖攤販，乾脆走著水道更顯輕鬆。」

  不久，畫舫便行進到了盧河下游的第一個分歧處，在單一水道的末端設了哨口，裡頭的守衛見有船接近便出了來，揮著其示意將畫舫停下接受檢查。

  此時程老伯令船員暫時下錨將船給停了，上了前頭甲板與那守衛應答了起來，不過是問些來處去處，是否有攜帶貨物等問題，見這畫舫航行很是輕快，不似有裝載許多貨品，程老伯回答態度也是坦蕩，不久便點頭放行了，臨走前還囑咐了一句水道複雜，小心航行。

  過了哨口，便算正式進入烏城的地域內，盧河在此地如同樹枝一般不斷的分流，形成錯綜複雜的水道網，而這裡的人家便是臨河而居，前門出了未踏三步便是河道，後門更是直接打開就能掬到河水，可說是幾乎生活在水上，因此生活出入有多半是依靠小舟輕快行走，鮮少有車馬在街上流通的。

  蒼雲與馮霜、趙軒走上了甲板，看了四周景緻也是一陣驚嘆，這般以舟代步的景象可說是第一次見到，莫說成人皆拿著一把竹篙撐著小船行走，連孩童也不怕水似的，乘著木盆用手划著水便在河面上嬉戲了起來，雖然不時也會看到因碰撞而跌落水裡，不過此地小孩好似都深諳水性，一下子便浮出水面爬回盆裡，又是一番橫衝直撞，縱使濕了衣也不覺有異，只和玩伴繼續打鬧玩耍。

  「這裡的小孩可真是勇敢，這般的就在水面上玩了起來，也不怕吃了水。」馮霜笑道。

  「我之前居住的慕家莊可沒這樣的河水經過，頂多山上可見小小山泉冒出罷了，多半得打井取水，如此一來總覺得在此地生活取水甚是方便。」蒼雲想著之前所住的慕家莊，四周皆是山巒，莊裡也是黃土地，少有這般滋潤的景況。

  畫舫在程老伯老練的操縱之下，在複雜的水道中行走自如，一路便往青鵲湖去，只見四周人家並排而建，前門是石板路，後門卻是小河水道，各家皆有一艘小舟，就停靠在自家後門設立的小碼頭上，很是有趣。

  「這般看來平常在別的交通發達地方是車馬堵了路，在此地卻是船多把河給塞了，不知船若是因數多碰撞，貨物不就得掉了水裡，還得潛下去撿了。」馮霜開玩笑說，一旁洛依卻是點點頭。這般景象在外人眼裡似是趣聞，在當地人眼中不過是吃飯喝茶般的常見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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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看這裡的百姓並無受到黔賊團迫害的樣子，看來這青鵲湖一帶他們還是不敢染指，只在比較偏遠的地方活動罷了。」李晴見此地的人家生活一如往常，並無愁眉苦臉的樣子，想必是這黔賊還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撼動烏城。

  思及此，大家便有些放寬了心，若是汾州中心尚未淪陷，那就是還有挽救，防止黔賊繼續擴張勢力的餘地。

  半晌，畫舫便從狹小的水道中脫離，一個剎那便突然進到了青鵲湖，眼界頓時豁然開朗，只見青鵲湖湖面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波光蕩漾，清澈的可見底，不時還會有彩鯉、烏龜等緩緩游過，而只要抬頭看，遠方便可見青鵲琴坊以木樁建築在水面之上，四周盡是荷葉田田，水霧氤氳，雕樓畫棟，好不氣派。

  「終於回到了這習慣的地方啦！坐船坐了兩天都快要悶死了！」洛依說，就著清新空氣與和煦日光的照耀之下在甲板上伸了個懶腰。

  「還真是漂亮啊，從來未見過如此錦繡美麗的景象。」馮霜見湖畔垂柳依依，琴坊荷葉亭亭，不禁讚嘆道。

  日光在此從天落進青鵲湖哩，隨著湖面波濤化作片片金箔似的，將水面襯的彩光閃耀，但又不刺傷雙眼，在青鵲湖的水氣氤氳之下，彷彿萬物都溫柔嫵媚的了起來。柳葉新綠、桃李爭春，好一個美好寧靜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