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叹息之墙
“这是整个神朝所有种族建立起来最伟大的工程，它是活着的符号，不倒的历史，它象征着西方绝对不会屈服于地狱的意志，是对地狱叫嚣着的毁灭世界最大的嘲讽。”
——《罗兰圣歌·叹息之墙本纪》
凌西辰在前世在京城服役，也曾很多次到过被称为人类奇迹的长城，那上面的每一块砖都写着历史，每一段路都是劳苦人民的血泪。
但是当他现在看到那座矗立在他面前的城墙的时候，他才真的是被震撼到了。
这座在整个世界最负盛名的工程，长三十万里，高万米，因为太过高大，所以他的下面常年在阴影之下，有着千年未曾化掉的皑皑白雪。
高大的叹息之墙上面有着复杂的堡垒构造，在里面驻扎着所有的骑士们，极西之地本就寒冷异常，在最上方甚至可以冻僵一个普通人。
但是没人因为这个原因离开的，只是有坚守岗位冻死在城墙上面的。
离开这儿的原因除了少有的休假日还有一些特殊的骑士们之外，还有……
一生中最宁静的长眠。
这里有过无数次骚扰的日常战争，每隔十五日地狱之门打开，在七阶恶魔骑士们的带领下进攻，每隔三十日，都是叹息之墙最隆重的日子。
将所有死去的战士以最高规格抬出这座城墙。
所有最负盛名的骑士家族每一代人都是这样离去的。
在不远处就是整个西方信仰存在的地方，没有阳光照射是象征着整整几千年这片土地都笼罩在随时灭亡的阴影中，但是圣堂自己因为用每一代镇西王也就是圣骑士长的铠甲铸造的雕塑上面散发出来的神圣光芒而熠熠生辉。
在骑士圣堂后面有一座圣山，皑皑白雪之下沉睡着所有英勇牺牲的骑士们，没有高低贵贱，只有死亡的先后。
在圣骑士长们雕像的光辉下，骑士们的断剑闪闪发光，就好像他们从未曾离去一样。
凌西辰亮闪闪的眼睛仿佛要喷射出火焰一般，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他的灵魂之火在疯狂燃烧，藏在黑色风衣袖子下面的一个又一个符印在这个时候在黑暗中亮起。
梵音在凌西辰脑海中轰鸣。
原本叫嚣的那些恶魔的灵魂在梵音中痛苦哀嚎，若是能看到的话，他们的身体都冒出了青烟。
凌西辰心里疯狂回响着自己此时的念头，就像是溺水的人失去意识一般又像是疯子的呓语。
“我不会让这面城墙倒下，绝对不会！”
即使在梵音影响之下，凌西辰不可遏抑的产生了疯狂的杀戮意志，双眼逐渐变得有些发红。
但是他强大的灵魂力量将这种疯狂强自镇定下来。
没错，冷静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致命的。
凌西辰步伐坚定地走到了城墙下方，那里是骑士登记的入口。
看到入口，凌西辰迟疑了一下，把手伸进了包裹里面，一会，抓出了那只颇为人性化的老鼠。
看着老鼠滴溜溜转着的双眼，他苦笑一下，轻轻弹了一下老鼠的小鼻子。喃喃道：“小家伙，我要去上战场啦！你啊，去寻找属于你的生活吧……”
然后把它轻轻放到了地上。
老鼠楞了一下，但是也明白了凌西辰要离他而去了，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远几步，然后颇为人性化的鞠了一躬，一溜烟不见了。
“真是有意思的小家伙啊！”凌西辰忍不住笑了一下。
转身走向骑士登记处。
在那里摆着一个巨大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年长的骑士，白发苍苍，但是双目有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看见了凌西辰诡异狰狞的面具，老骑士若有所思，不可见的微微点点头，说道：“姓名！”
“凌西辰！”
凌西辰并没有想隐瞒自己的身份，这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年龄！”老骑士在纸上写着，嘴里也没有停。
“十二岁！”凌西辰知道，正常的征兵年龄是十一岁，所以年龄不是问题。
“能力！”这决定了你到底在那里战斗，夸大和说小都不可取。
“三阶巅峰重甲剑士！”说来惭愧，凌西辰的兄长姐姐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都起码是五阶了，凌西辰天生体弱多病，无法修炼，在十岁入剑宗圣山取剑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到了禁地剑冢，英灵们铸造了现在他手上改变他一生的长剑。
在他能够修炼之后，他一年就到达两阶巅峰了。
老骑士雪白眉毛扬了一下，但是也没说什么，撕下一张纸大声说道：“三阶剑士凌西辰！现在把你编入……零号阵地前线，重装骑士营！”
凌西辰很想跟他解释一下重甲剑士和重装骑士的区别，但是张了张嘴还是闭住了，翻个白眼把那张纸揣在怀里就大步向前走去了。
这时在不远处一个矮小的穿着银色全身铠的女骑士慢慢走向前来，凑到老骑士耳边轻声的问道：“爷爷，你不喜欢他么？”
老骑士无奈的看了女骑士一眼，后者倔强的看着他。
半天之后老骑士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我只是觉得这小子实力太差了点，你说说，一个十二岁的三阶巅峰，虽然他姥姥教给他古老的巫术，但是距离你也……”
“你只要不故意整他就行，”女骑士转身就走，身上沉重的铠甲发出“咔咔”的声音，“虽然不喜欢你这种安排，但我觉得他作为我的下属可能还能看，我的事你不用这么管！”
老骑士看着走远的女骑士，眼中一丝黯淡。
这时一张让他讨厌的脸突然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凌西辰尴尬的笑着，他是走出去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路了……他很尴尬的问道：“忘了问了，前辈，零号阵地往哪走啊？”
老骑士一肚子火正愁没出发呢，恶狠狠抓起明明是他忘记给的一张路线图就甩了过去：“自己找去！”
凌西辰很是不满的走着，真的是为老不尊啊！我是抢了老爷子孙女了还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差脾气啊！
零号阵地，位于叹息之墙延伸向地狱大门的人造山脉的最前方，有着炼金术打造的无数魔能巨炮，前面是用无数腐蚀炼金术法阵组成的拦截线，加上全部的二十个重甲骑士营，整个零号阵地就像是长刺的乌龟一样。
当然这个形容很不讨喜。
除了最向前几乎孤立无援的零号阵地之外，这座蔓延出去的人造山脉上一共有二十个大小阵地，中间平坦处是不是骑士也不具备飞到山脉下方作战的战士们准备的阵地，城墙上是法师团，炼金术团还有弓箭手团。
整个叹息之墙围绕着人造山脉形成了极其强大的火力网，首先叹息之墙地狱恶魔无法飞跃更无法摧毁，想要突破只有从这座人造山脉，但是人造山脉上遍布阵地和堡垒。
凌西辰坐着小型飞艇，跟随着那些步兵团的战士们一起先到达了属于步兵团的阵地，在飞艇上，凌西辰一直很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围的人早已是生死看淡了，彼此相熟的人还大声笑着，说着今年种下的粮食的收成，说着孩子们的趣事，说着去年说着前年说着过去。
凌西辰知道，在座的诸位，能够回到家乡的不过几个而已。
所以他内心悲伤，说不出什么话来。
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拍了拍凌西辰的肩膀，看见凌西辰那张面具倒是还吓了一大跳，扯着口音很重的官方话说道：“小伙子，你这面具是够了吓吓人的呦！小伙子，是你一个人来的呀？”
凌西辰有点茫然地点点头，说道：“我确实是一个人……”
旁边几个说笑的中年人止住了说笑，看着凌西辰，眼中都是温暖，轻声说道：“小伙子，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我来罩着你！”
“算我一个！”
“哈哈，我儿子刚刚战死，这事少不了我！”
凌西辰一下明白了，他们把他当成了战争孤儿，但是凌西辰不想去解释什么，他用力的点点头，透过面具发出嗡嗡的笑声：“我会的，大叔们！”
“哈哈……”
凌西辰使劲朝着这几个大叔挥手，把他们的样子牢牢记在了心里。
然后大踏步的走向远处的喷着一团又一团巨大蒸汽的地方，正午阳光下的那边，无数金属的反光分外刺眼。
吆喝声，吵闹声，吼叫声，机械摩擦的声音，机械运转的轰鸣声。
汗臭味，火药味，含硫煤燃烧的刺鼻味道，还有数不清的坐骑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还有泥土的香气，阳光的味道。
战争呵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