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诡异的巧合 3
听都教授的意思，似乎陌璃对于他的关心并不十分领情。我见他神情里充满凄楚，看得出来他对林莉的情感很复杂，不敢贸然开口打断他，只好静静地等待他再度开口。不过，他眼神里的的感情好像并不只是老师对学生的感情。我心中暗暗记下，打算回头庞庄局长查一下。
都教授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眼镜布，边擦拭着眼镜边说道：“这个道理是我太太临终前告诉我的。自从那次不太愉快的中秋饭之后，我对陌璃的关心就少了许多。一来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二来，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实在琢磨不透。不过虽然我们私下的接触少了很多，但在学业上她一直非常优秀，顺利毕业。本来我们师生之间的关系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虽然我没能给她在生活上更大的帮助，但在学业上，我们也算是良师益徒。谁知道毕业之后过了几天，陌璃突然来找我，想让我帮她找一个好的实习医院，最好是在外地。我很惊讶。师生五年，她从来没有主动开口求过我任何一件事，我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就业上的问题。于是我给自己在省中医院的老朋友打电话，说了陌璃的情况。我的老朋友对她也很同情，看过她的资料之后也觉得她很优秀，就同意让她去那里实习。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陌璃的时候，她表面上很平静，但我透过她眼睛里的神采看得出来她的感谢之情。临走的时候，她还镇重地向我鞠了一躬。我也很开心。为人师表的，学生在有困难的时候能够记得你，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开心的呢？可是过了一个多月，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我的老朋友打电话告诉我，陌璃还没有去报到，让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我到处透过学生们打探陌璃的消息，可是她没有电话，也没有相熟的朋友知道她住在哪里，根本找不到她。直到又过了一个月，有学生在市里看到了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的地址。可是我和太太去到她住的地方，她显得很冷漠，也不多话，就像是我们不曾相识一样。她只告诉我，她不想学医了。哈哈哈，教了五年的得意门生，突然告诉你她要放弃之前的选择，作为老师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我后来一直在想，陌璃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再后来，我太太被发现胃癌晚期，临终的时候，很多昔日的学生都来看望，可是我们关心最多、付出最多的陌璃，却始终没有来。老实说，当时我有些怨她，就算我们对她的关心她并不领情，至少我们师生一场，也应该来看看吧。直到我太太告诉我那个道理，我也就释怀了。也许我们对她的关心，都不是她需要的吧。再后来，就没有她的消息了。”教授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从他悲伤的表情当中看得出来，他的确很重视林莉这个学生，然而陌璃却深深地伤害了老师的心。
我一边安慰教授，脑海中想的却是另外的问题。
陌璃的形象就像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拼图，而我所收集到的碎片，根本无法将她完整地拼凑成型。在教授的口中，她是一个优秀的医护工作者，而我和会长接触到的，却是一个患有严重惧血症的女生。混乱的逻辑、严重的矛盾，让我越发难以读懂陌璃这个人。
第二个问题，都教授的话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题究竟纠结在哪里？
我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试着如剥丝抽茧般重新整理所掌握的资料：按教授所说，陌璃本是一个极优秀的医护人才，那么她的惧血症就应当是在她离开学校之后才有的。她一方面请求教授为她找实习医院，转过头来又轻易地放弃了这一个机会，那么很可能变数就出现在她和教授两次碰面中间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到底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经历了怎样的事情，让她突然怕血，以致于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医护事业？
这其中的关节，任我有天大的能耐也想不明白。以陌璃的性格，恐怕这件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看来要想弄清楚陌璃这个人，从其他人身上还是得不到解答，只能从她自己身上着手。
可是转念一想到陌璃那副万事不萦于怀的冷漠样子，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个世上最难打交道的人，就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一个人一旦有所求，有欲望，就有了和他交易的本钱。陌璃偏偏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就好像你给她一拳，也只是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怎么着手？
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我的头又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