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捕猎
那个奇怪的陌生人一字一句地说：“忘了吗，我是……你的父亲，夜凌啊。”
“别说了！”夜冥吼道，“爸爸……他应该……”“已经死了？”夜凌接上他没说完的话，却是一副说笑般悠闲，“冥，不要相信这样的话……不要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对自己绝对的信念产生怀疑。嗯——果然还没长大啊！”
夜凌走到夜冥跟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了些，低声说：“在行动之前，先把信念和决心牢牢地嵌在你的身心之上，牢固到能够背负梦想、伙伴和所有的一切，这是你最最基本的责任。”说到这，他的脸上又恢复笑容了，但那只手仍使劲压着夜冥的肩膀。
夜冥扭头看了看还在山洞口发愣的银锡他们几个，又看了看夜凌，然后呲牙笑了一下：“爸爸，旅行回来了啊。外面的世界很好玩的，对吧？我也出去过啦。”
“嗯。上个月，你十六岁了吧，真抱歉，没能赶上。”夜凌放下手说，“约定是要遵守的，虽然晚了点儿，但我还是回来了。”
“嘻，爸爸，赶路很饿吧？我去抓头鹿来庆祝庆祝。”说着，夜冥挤开堆在山洞口的银锡他们。夜幽站在最外面，眼看着他大步走了。片刻之后，她又转头，眼神复杂地望了望在山洞里的夜凌。
夜凌回到那块大石头边，盘腿坐下，又拿起茶杯放到嘴边。过了好一会，银锡才刚刚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过去和夜凌面对面的也盘腿坐下，套近乎似的说：“冥长得和您真像，但是，感觉完全不一样哪。”
“不会有两个人完全的，从里到外都是一样的，绝对不会，就像世界上不会有两棵树从根到枝干到叶子完全一样是一个道理。因为它们的经历总会有不同，即使从最根本上来讲，你就能保证，它们初始的细胞就没有任何一点不同吗？”银锡赔着笑脸点点头。夜凌从包袱里又拿出三四个茶杯，挨个放下，倒上七分满的茶水，和还站在洞口的银雪和银潋说了声：“坐。”两人这才赶紧过来了。夜幽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进洞，只是站在门口，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
夜凌忽然把茶杯放下，起身说：“我去看看冥找到鹿群了没有。”
在林子里，夜冥坐在一块石头上，边拿着小木棍戳地上的蚂蚁，边自言自语地说着：“爸爸……你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原来是夜凌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过来了。
“怎么，坐在这儿自说自话，找不到鹿群吗？”夜凌问。
夜冥立刻站起来，说道：“爸爸你……怎么过来了？”
“冥，还记得约定的内容吗？”夜凌说，“一起去捕猎吧。”
夜凌果然捕猎的经验丰富，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大鹿群。他带着夜冥，在鹿群附近的小山坡上齐膝高的杂草丛里埋伏下来，观察着鹿群的动向。鹿群在山坡下那片开阔的草场吃着嫩枝细草，偶尔悠闲地抬头吹吹风。
“它们还没发现我们呢，趁这个机会去偷袭吧！”夜冥磨拳擦掌地说。
夜凌轻轻扬起嘴角，说道：“冥，好好记住，狩猎的机会都是等来的，当你盯上猎物时，一定要先有耐心。懂得隐藏自己，等待时机，是抓到大猎物的技巧。”
夜冥深吸一口气，屏住了。他放开耐心，等着夜凌说的“时机”。
蓝蓝的天上，几块棉花般的云彩在风的推动下缓缓的前行。太阳经过了天空的中央，又继续前行。
未时的阳光十分温和，让人昏昏欲睡了。鹿群也是如此。它们昏昏沉沉地低着头，渐渐发困得不再吃草了。
“现在是好机会，冥……”夜凌转过头，却发现夜冥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起来！”夜凌一巴掌把他打醒了，低吼道：“现在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来切磋切磋吧，谁抓得猎物多。”夜冥迷迷糊糊地听完，点点头。
夜凌轻轻一笑，“嗖”地一声，宛如一支箭般飞冲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进鹿群，所掠过之地倒下一片还没来得及流血就死去的鹿。鹿群立刻惊醒了，分开向各个方向逃跑。夜凌当然不会就此收手，他伸开爪子，冲其中一小群鹿追去，开始快速地捕杀大鹿。这时，夜冥才从杂草里出来，晃晃悠悠地走向鹿群。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伸懒腰转转脖子：“开始了啊！”他大喊着冲向鹿群，但是并没有捕杀鹿，而是尽力把它们全部往一个方向赶。夜冥飞快地来回跑动，一边大吼大叫着，一边张牙舞爪地恐吓鹿群。渐渐把分散的鹿们重新混到一起，再像有目的似的赶动鹿群
“冥，一味地赶可抓不了多少。”夜凌说。
夜冥大口喘喘气，回过头嘻嘻笑笑。
夜凌停下对鹿群的捕杀，思考了一会儿，说：“难道，你能把它们全都抓住吗？”
他没有回答，继续保持这个前行的方向。
突然间，夜凌发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十多亩，深凹下去的沼泽，显然夜冥是想把鹿群赶下去。夜凌心想：“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片沼泽？”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一脚蹬地飞起来，轰然落在鹿群最前方，爆发出的气流立刻把前面的鹿们震开老远，个个都吓蒙了，一动不动地站住了；后面的鹿也都被挡住，整个鹿群都停住了。
“嘻，早就料到你会阻拦我。”夜冥在鹿群最后面大叫，他举起的双手燃烧起熊熊烈焰，轰地在它们身后炸开，接着呼呼地包围着，向这些家伙们扑来，这又驱使鹿群没命地向前跑了。三四百只的鹿群齐冲过来，就算是夜凌，也会挡不住的。他自己知道，便不再拦了，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鹿群掉进沼泽，挣扎，然后陷到不能动弹；也任由一些聪明点的鹿绕着跑开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草场还有一片沼泽？”等鹿群该落到沼泽里的落到沼泽里了，该跑的都跑来的时候，夜凌笑了笑，问道。
“因为这片草场一到春天就长出鲜嫩的青草，时刻喷发着特有的草香。经过了缺食寒冷的冬天，鹿群自然就会受到吸引，所以为了每天都有肉吃，我们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造了这么一个能替我们抓住它们的沼泽啦。为了方便把肉挖出来，这个沼泽也不算太深，普通的鹿还没过头就是了。”夜冥愉快的解释道，“这个沼泽在大坑里，保证它们都是活的，还跑不了。小鹿之类的身子轻，也沉不下去，像这样的一般就放了，以后说不定长得更肥呐！……多余的肉都冷藏在雪山，要吃时去取就行。”
“……我真是跟不上你们了。”夜凌大笑着说，“好吧，算你赢了。”
半下午，夜冥他们把抓来的鹿都搬回来，和大家大大地开了一场宴会。
夜冥一手擎着一条还滴着血的鲜鹿腿，一手抓着从林子里摘的各种水果往嘴里塞，即使嘴里已经满满的了。大家一边有说有笑，一边大快朵颐这些美味。
夜冥一口咽下，又接着吞另一口，还不忘大声夸赞：“果然还是百鹿林的鹿肉好吃！嗷呜（又吞一口）……即使吃一辈子也不会腻啊！……”
“夸张了！怎么能一辈子都在百鹿林吃鹿肉呢，以后还要到别的地方哪！”银锡说。
银潋也提醒道：“对对，冥，可别忘了，要去讨论经验的！”
“……我也想到外面看看。”银雪微笑地望着夜冥说道。
“嘿嘿，明天我们就走吧！出去玩！”夜冥噌地站起来，高声喊道。
夜幽仍躲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大家。
夜凌看这些孩子们都这么快乐地在一起，不由地轻轻笑了。但是他很快又沉下脸色，对夜冥说：“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过来一下。”
“哦，好！”夜冥呲着牙呵呵笑着。
他带着夜冥，走到一个矮矮的悬崖边，远远地望了会儿夕阳，忽然转过头，晚霞把夜凌的后背照的亮，显得他的脸更加阴沉。夜冥收住了笑容，和刚才截然不同，倒有几分严肃认真的样子，他开口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