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都是耳目
果然，许嘉瑞向应澄问起了风筝的事情。
这不是一件小事吗？
应澄下意识的反问他，“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见外人？”
醒来的这两周，应澄不断地想从身边收集些有用的信息，然而总是徒劳无功。
身边出现的人极少，或者是缄默不语，或者是一问三不知。她仅仅能够从许嘉瑞的简单言语中来判断一些情况。情绪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在白天深深的藏起，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暴露出来。她记不起那些细节，可是内心却明明白白的空了一块。灵魂缺失的空洞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分外明显。
得知妹妹的死讯后，应澄每晚莫名的流泪。就是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涌上心头，却心痛心伤。
感情并不会随着你的记忆的消失而消失。它会根植在人的骨头中，流淌在她的血液里。
妹妹，从一个可以触摸可以感知的实体变得再也无法被她触碰。她救不了妹妹，甚至连回忆都无法保留。墓地里又湿又冷，妹妹一个人，是不是很黑，会不会怕？夜晚越安静，应澄就越来越感觉到这病房就像是一个为她而建造的坟墓。她无比痛恨她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怀疑着那个叫应松的男子所说的话中真伪。困惑与无助不停的折磨着她，隔日许嘉瑞看她的眼睛红肿就知道她依旧悲伤。
应澄不想让许嘉瑞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动，于是把那些情绪隐藏的更深。
平心而论，许家瑞对应澄的照顾算得上细致入微。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应澄疑惑，为什么物质上毫不吝啬，却不帮助她恢复记忆，甚至隔绝着一切的交流。他每日来了就走，她甚至来不及问什么就被各种“好好休息”的说辞挡了回来。
应澄今天却忍不住问了出来。她留心的观察许嘉瑞的表情，本以为他会辩解说是她自己多想了。
许嘉瑞却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格外认真的对应澄说，“是的，我不希望你见外人。”
“我知道你醒来后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失去记忆确实让人感到无助。你我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我们并不互相信任。因为我无法确定，你是真的失忆，还是在假装。”他顿了顿，“应澄，你的性格自醒来后变了很多。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希望是好事。我没有额外的精力去找其他的女人结婚，你曾经心眼多使坏的时候让人很头疼，但你现在安静下来也很让人心动。你认真画画的样子，确实很美。”
“你监视我？”话一出口应澄就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他何止是监视，那些人每一个都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应澄不自觉的扶了扶手臂，好像这样能减轻那种被监视的异样。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追寻记忆呢？为什么一定要想起来那些曾经的可能让你不愉快的事情呢？”许嘉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也专注的与他对视，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很容易从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
许家瑞在心底叹了口气，自他看到了那个档案后，不由自主的想要为女孩做点什么。
“就一直这样下去，不好吗？让我成为你记忆的，我也许不能够成为合格完美的丈夫，但绝对能给你安定富足的以后。哪怕你最终没有符合继承股权的条件，哪怕你不能给我的事业带来任何帮助。”
许家瑞看着眼前的女孩，几乎和应澄一模一样的面容。展现着完全不一样的风采。
他从没想过，他竟然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但如果是这个女孩子，他想试一试。无关利益，或者其他。
大约心底深处知道，有一种情绪，叫做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