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鸿门宴 上
“你可愿意随我学剑？”洛九天的声音在柳眉耳边响起，声音很轻，却如同炸雷般。
柳眉很聪明，柳三通已经天听境四转境界，却依旧向此人躬身施礼。而且刚刚兰下楼方向她感应到的两种气势中，就有一股锋锐无比的剑气，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眉儿，还不见过恩师！”
柳三通见柳眉似乎有些呆住了，急忙开口催促。
“前……前辈，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要先请前辈解惑。”
柳眉声音清脆还有些怯懦，良久才鼓起勇气直视洛九天的双眼。
“敢问前辈，可能看出晚辈现在是后天还是先天境呢？”
洛九天再次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柳三通，没有直接回答柳眉的问题，反倒是开口问了一下旁边的柳三通。
“她母亲呢。”
柳三通在洛九天的注视下无端打了个寒颤，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次拔刀相助，奋力冲杀的燕军将士，黑巾缚面的凶悍匪寇，那一缕鲜血染红的眉毛。
知晓这一切的一众镖师中，到如今就只剩下了他自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是他们的生死，成就了谁的富贵呢？
柳三通想到这里拱手向洛九天再次施礼。
“前辈，还请挪步前厅，晚辈将此事原委与你从头细细道来。”
洛九天点了点头，伸手示意柳三通前面带路，自己则跟在后面缓缓的走着，柳三通给柳眉使了个眼色。柳眉会意，垂手跟在洛九天身后，神色有些恍惚，不知她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盛通镖局从演武场到客厅之间有一条蜿蜒的回廊，回廊之下是引来的一池活水，水中几尾锦鲤在阳光下懒散的甩甩尾巴，将水面上潋滟的阳光揉碎，再铺开。
很快，三人于厅中坐定，洛九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厅内的物品陈设，简约大方，到处透露着一种干净利落的气息。
很快，下人端来了几碟小菜，一壶清酒，柳眉先为洛九天斟满一杯，而后又为柳三通斟了半杯。
柳三通见状有些不高兴了：“眉儿，你这是干什么，满上，快满上！”
柳眉抱着酒壶不为所动，反而开口反击道。
“爹爹，姨娘不让你喝酒的，你每次喝一点点酒就开始发疯，你要是不喝，这些都没有了。”
说罢作势欲抢他手中的酒杯，柳三通急忙用手护住。
“行行行，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边的，总想着出卖你老爹。”
洛九天看着桌上的父女二人不禁有些好笑，有些怀念又有些伤感。
自己可能……无法看到知南长大成人的样子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伤感，自己此生武功已经登峰造极，进无可进。但而有些事情却依旧不可避免。
疾病和死亡。
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心中隐隐有些酸楚。
柳三通和柳眉这才意识到座位之上还有一尊大人物。
“让前辈见笑了，小女在这方面，实在是规矩森严，不讲情面啊。”
柳三通苦笑着向洛九天赔着不是，然后向洛九天一拱手。
“刚刚一直没做介绍，还望前辈见谅。晚辈柳三通，这是小女柳眉，前辈也看到了，晚辈也没什么作为，就在这扬州城中了家镖局，大伙信任，赏口饭吃。”
“晚辈斗胆请问前辈尊姓大名，出身何门何派？”
洛九天将酒杯拿起，放在鼻尖嗅了嗅。酒很香，虽不是琼浆玉液，也算得上是佳酿了，今天的酒，都很香啊……
“无门无派。”
柳三通皱了皱眉，他是先天高手，他明白门派队于一个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无门无派，摸爬滚打至今也不过是因机缘巧合才踏入先天。如今听洛九天说他无门无派，顿时就有些不情愿。
正当他在考虑如何拒绝洛九天时，洛九天却已经开口了。
“我没想过在今天还能见得到你，我离开南朝之时，你母亲也不过你如今这般年纪。”
“你的真名不该是柳眉，身份也不该是个镖头的女儿。”
“你应当我南朝大燕国公主，你当姓南宫！”
“你可知你为何叩开天门却不得以踏入先天？那是因为你血脉中遗留着前朝国运，不习前朝皇室功法，不能踏入。”
“你身体中，沉睡的是一条龙。你若想要踏入先天，所学功法不应当是昆仑派的《昆山细柳诀》，应修前朝《东极月华功》。恰巧，我能帮你取到。”
“因为我是洛九天。”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当啷！”
柳三通手中的酒杯从手中滑落，半杯美酒洒落在地他却浑然不知，若是往日，他定会摇头跳脚，心疼不已，顺便央求柳眉再给他重新倒上一杯。
而此时此刻，柳三通近乎窒息，一张蓄满胡须的脸涨得通红，张开嘴又闭上，就像一只正吐泡泡的鲶鱼。
相比之下柳眉就淡定许多，一张小脸上虽然也是写满了难以置信，眼睛都在闪烁着小星星，但她还没有丧失理智。
若是平时，有人闯进柳三通家里，对他说你女儿是前朝公主，无法踏入先天境是因为你教的功法不对，应当去学别的功法，估计早就会被他当成傻子给乱棍打出去。
但是这个人是飞进来的，而且所说的一切都有理有据，让他无从反驳，最重要的一点可能是，这个人是洛九天，他乱棍也打不过……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洛九天拿起筷子在碟子里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认真咀嚼着，
“咔嚓咔嚓。”
柳三通父女依旧默不作声，于是洛九天又夹了一粒放入口中
“咯吱咯吱。”
洛九天再次伸出筷子，却发现柳三通与柳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筷子，像是在看着什么法宝一般。
“你们不吃？”
洛九天皱了皱眉，看向二人。
“哦……哦哦!吃！闺女你也吃！”
柳三通像是接到了圣旨一般，赶忙伸出筷子。
“前辈，我愿意跟你学剑。”
柳眉咬了咬嘴唇，终于开了口，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