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帝剑
寂静！
这两道突如其来的强横气息瞬间将整个王府的紧张气氛推向了顶峰。
幽朝底蕴深厚，皇宫之中有几位在暗处的高手并不奇怪，即便那人平时只是个伺候人的太监。
但是，没有任何人想的到，隐藏的最深的居然是那位高贵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贵为太后，母仪天下为后宫之首，人如其名，喜穿朱衣面如满月，年方二十有二。
先帝驾崩之日至今，后宫三千皆缟素，唯有一人着红妆。天下竟无一人敢言。
世人以为她能以雷霆之势于五后之中夺得权势，是凭借手段与心计，甚至还有一段时间整个皇城甚至流传出她与梁坚勾搭为奸做了苟且之事，却没有一人想到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原因。
朱衣满月，武道圣人！
武道一途，艰难坎坷，寻常之人穷极一生也难入先天，更别说超脱先天之上的圣人之境了。
圣人之境，整个天下也是屈指可数，而今日在这小园之中，圣人境的气息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一人白衣玉面，法相庄严。
一人朱衣凤冠，绝代风华。
一人臂搭拂尘，面色发青。
一人银甲花枪，杀气腾腾。
这些，是幽朝在这数十年里积累下来的底蕴，这种阵容，堪称恐怖。
洛阳城数百里外的一座山峰之巅，一名女子怀中抱着婴儿，目光看向南方，略微有些失神。
“小嵇，你的父亲是天子，你的义父是天下第一高手。”
女子把襁褓在怀中晃了晃，试图让怀中的婴儿睡去。
“娘亲只是喜欢天上的星星，却没想过会一下子得到两颗最耀眼的。”
襁褓中的婴儿似乎没有睡意，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似懂非懂的听着女子的低声呢喃。
“你父皇虽然是个坏皇帝，但是他是个好父亲。”
“义父不想让你习武，走他的老路，是怕你孤独。但是洛家除了你又没有其他的后人，所以小嵇，你要习武，别让世人忘了他的剑。”
“小嵇，别怪娘，你长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娘也是没有办法。”
燕南雪在山顶俯视着山下连绵的林海，常年苍翠的松柏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月色清冷，但依稀可以看到山脚下的小小村庄，村子里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火，微弱的火光透过窗棂，给山林中静谧的夜色里又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辽东此时要比江南冷些，山巅之上更是高处不胜寒，女子此时被微风吹的微微有些冷，将衣裙紧了紧，关切的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终于还是露出了笑容。
“小嵇，要快快长大哦！”
怀中婴儿眼睛咋了咋，嘴角流出一些晶莹的丝线，尚未长出牙齿的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稚嫩的呼喊。
“啊咿~”
于是，寂静的山巅上顿时传开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与此同时，山腰之上的一处小小道观中，宋钰就坐在院子左侧一颗古松下的石桌旁，神色有些怅然的看着旁边炭炉上渐渐煮沸的水，一动不动就如同一旁的古松。
直到水壶中一滴滚烫的水珠溅到了他的手背，宋钰这才一惊，悄然回过神来，提起水壶给小桌子上已经上了釉色的紫砂茶壶里倒了一壶水，顿时小道观里传出一股清香。
一只白鹿原本正在后院的小棚子里吃着槽子中的草料，此刻抬起了头，鼻子抽了抽，然后百无聊赖的伸出蹄子迈开步子，来到石桌旁，慵懒的卧在了宋钰的身旁，鹿角在石桌的桌角上蹭了蹭。
宋钰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往茶杯中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白鹿眯了眯眼，露出了一个很是享受的表情，也不只是沉醉于茶香，还是主人的安抚，或者两者都是。
“小白啊，你说。梅花会在他那里再次盛开吗？”
白鹿自然不会回答他，宋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又倒了一杯，望着天空神色更加怅然。
“陛下啊！你这步棋，老臣实在不懂啊！”
……
洛阳，玄武大街上，一人一骑正火速奔向赵王府。
与此同时，赵王府中，紧张气氛已然达到顶峰，琴声如同听到了人们的心声，原本舒缓的曲风突然急转，嘈嘈切切犹如疾风骤雨。
太后红唇轻启：“今日之事，希望丞相和几位王爷能给哀家一个合理说法。”
她此时带给众人无形的压力，甚至远远超过了兰钦那杀气四溢的百人军阵。
此时她缓缓上前两步，玉手轻轻拂过额头，又轻轻的放下：“吴大人，待会儿陛下这边劳烦你来照顾，你先退下吧。侯爷，兰将军，秦公公，今日免不了随哀家开杀戒了。”
穆九阳，兰钦和那位铁青着脸色的大太监闻言神色凝重，连忙拱手称诺。
跌坐一旁的吴自如先是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察觉被称作吴大人的正是他自己，也连忙艰难的爬起来，一身正气的站在小皇帝的身旁，神色出奇的庄重。
“洛大侠，如果哀家没猜错，一年前，擅闯皇宫掳走我司天监少司命的那名绝世高手就是你吧！”
终于，朱满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将目光第一次投向了洛九天。
“阁下当日剑斩七星，三剑逼退已经练就金刚之体的侯爷，哀家佩服。只是今日一见，才明白阁下那天还是给我大幽留了情面啊！”
洛九天闻言却是洒然一笑，不置可否。
片刻之后，洛九天也开口道：“太后言重了，洛某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当日太后与公公也出手阻拦，说不定洛某就真的栽了。”
话音刚落，洛九天狂放的大笑道：“哈哈哈，不过今日可就不一定了哦！”
“既然陛下与太后今日都在这里，那便请交出《东极月华功》吧，顺便借你们一缕精血，解你幽国的臣子咒！”
“洛大侠，你可知道你再说些什么！”面色铁青的秦公公面色阴沉，扯着太监招牌的公鸭嗓质问道：“东极月华功乃南燕镇国神功，取帝王心血更是人臣之最大不敬，破除臣子咒！你是想让南燕余孽复国不成！你身持梅令，却心怀鬼胎！你真以为你已经天下无敌了吗！”
洛九天却不为所动，反倒又是哈哈一笑：“公公谬赞！“
秦公公一抖拂尘，被噎了这一句显然令他内心十分不快，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你！“
“够了！“秦公公话音刚起，清冷高贵的女声就立刻将他的话打断，秦公公一见太后动怒，只得躬身退后，不再做声。
却听身后宇文招此时突然朗声道：“洛大侠，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话音刚落却见王府之中突然涌入无数披挂整齐的甲士，屋檐之上，那琴师的周围也出现了一道道黑衣包裹着的人影，手中兵刃上有寒光闪烁。
“今日，本王原本只是想将丞相留在王府，却不想天不遂人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王还险些被血蛊咒化去一身骨血！”宇文招摊了摊手，稍稍有些无奈。
“但是，这却突然让本王想清楚了。也突然理解了为何先帝宁愿给猪鸡犬马加官进爵也不愿与你们共商国事了。”
“因为你们都是一帮饭桶，一帮在啃噬我大幽根基的蛀虫！”
宇文招声色俱厉，指着一众官员破口大骂。
“洛大侠，既然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们不如谈谈。你今晚只要帮我拖住他们三人，明日你想要的，本王双手奉上，如何？”
洛九天眯了眯眼，看向衣衫褴褛但精神状态很是不错的宇文招，饶有兴趣的仔细打量了一会。
“你觉得，你有资格让我出手？或者今日，你们才是主角？你们幽朝都是一帮蠢货吗？”
洛九天一声大喝，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随后将宝剑一挥，一道剑气直奔屋檐，顿时缭绕在王府中的琴声戛然而止，剑气将古琴光滑的切掉一截，一同被斩断的还有一角屋檐。
琴师琴瑶看了看手里的断琴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微微一福。
“记得，他给我这柄剑的时候曾说，大幽朝堂上下，上可斩君，下可诛臣。”
说到这洛九天顿了顿，试图组织一下语言，又放弃了，继续自顾自的说：“我一直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我懒去做，可是你们居然试图与我谈条件，甚至威胁我，兰钦，宇文招？”
“我说过，今日我只要那两样东西，不要跟我谈条件了，可以吗？”
此时空气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着洛九天和他手中的剑。
元将军这才明白郭大人刚刚为何一言不发，因为他也终于认出了那柄剑，正是历代大幽天子佩剑！
洛九天一声冷哼，罡气暴涌而出，无形的波动自他身边向四周扩散而去。
蛮横的撕碎了所有武者的气势，朱满月，秦公公，穆九阳，兰钦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内力的冲撞让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兰家的军阵累积起来的气势被撕得粉碎，一众武者瞬间被打落墙头。
洛九天再度举起了剑：“满足我，否则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