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绝地反击
富贵乞丐怀抱一人,踩在屋顶却如蜻蜓点水,脚步如常。富贵乞丐三两下便处理了守在马匹前的公差。两人共乘一匹,逃至江陵府西北几十里外的女几山中。事出仓促,陈麒英只来得部署府衙内,还未封锁城门,是以让二人逃脱。
富贵乞丐见怀中佳人,唇红齿白,螓首蛾眉。一双桃花般地眼睛,盈盈秋水,摄人心魄,男人看了眼热,女人看了眼红。只是一双眸子灰白,了无生机。
“姑娘,切莫伤心,季泽心思多变,常人不知其所想,但反复无常,小人无疑。他请我在荆山取令尊性命,又着我于山中猎杀二当家随从,将蛟龙竿交于二当家”见沙如雪泪光闪动,已有了生气。
“我帮他做三件事,他许我满江金沙”
“许你满江金沙。。。满江金沙”沙如雪失声自语。
“第三件事,便是请我今日与你进城,当时我只觉第三件事最为诡异,因为太过容易。此时方知其手段,若非我等逃得快,定成了府衙大牢的座上宾。”
“我虽不知姑娘功夫如何,但令尊却不甚高明。若你想找我报仇,此时恐怕不能成行。假以时日,倒未尝不可。季泽武功路数我全然不知,但这人最可怕的是他的脑子。他狡诈如狐,假仁假义,想姑娘也有所领教。你我今日困境,全拜他所赐。帮主、二当家已不在,鲛龙帮之基业恐已落入季泽之手。他知我俩逃生,必严加防范,姑娘想报仇可是难比登天。纵使姑娘学燕之荆轲,季泽也不会给你机会。此刻江陵府之事定不会如此之快传入季泽耳中。正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敌不可纵,明日你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姑娘不如与我携手除掉此贼。姑娘驱虎吞狼,先诛杀季贼,再来找我报仇。”
见沙如雪眼神闪烁,知她意动。“昔年刘玄德为报弟仇,毁孙刘联盟,执意征吴,后被陆逊火烧连营,身死灯灭,命丧白帝城。倘若他能暂放争执,先诛曹贼,再灭孙吴。则弟仇可报,霸业可图。沙姑娘,前人教训,听与不听,全在你一念之间。
“我武功寻常,如何能帮你。”沙如雪开口道,但口里仍然带着些许厌恶。
富贵乞丐终于松了口气,毕竟辣手摧花实非他愿,“沙姑娘今夜速去江陵府”
“你要我自投罗网”沙如雪峨眉紧皱。
“非也,我想你去引一人到鲛龙帮。”
“那你呢”沙如雪疑惑道。
富贵乞丐露出古怪神情,“我去找一个他最怕的人”
“那人是谁”
“休要多问,姑娘只许如此,定能让季泽引颈受戮”富贵乞丐说完,便将手指放入口中,几声清脆的哨响,久久回荡山中。
沙如雪听得远处马蹄声响,再回头只觉劲风扑面,一匹骏马已到跟前。它前蹄抬起,马如人立,只马首便有八尺,甫一站立,声势骇人,惊得沙如雪连连倒退。这马色如霜纨,浑身如雪,目如猛虎,声若龙吟,端的是神骏。富贵乞丐上前抚摸着那匹马,那马便如母亲面前的小孩一样,刹那间蔫了下来,沙如雪只觉她的眼睛坏掉了,那匹马像条狗一样不断舔着富贵乞丐。富贵乞丐擦干脸上口水道:“此马名一丈雪,乃是我在夸父山中所得。此马奇相逸力,龙颅虎脊,一声长鸣,万马皆喑。我不知道天下间有没有比他还快的马,可我骑上它后还未失手被抓过。此马被我留在女几山休憩,沙姑娘此去凶险异常,可借此马逃出生天。”
沙如雪翻身上马,并不多说,一丈雪脚力极快,转眼已没了踪影。富贵乞丐喃喃自语,“奇怪,一丈雪怎么没把她颠下来”,不再细想,便也骑马离去。
少年人总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慢,人到中年便觉得时光飞逝。转眼已到了翌日清晨,季泽坐在书房里,书房还是那个书房,只是书案旁再无红袖添香。书岸上摆着一副刚画好的画,画上枫林秀木,一个少女手持长剑,在枫叶起舞,那少女眉目之间与沙如雪神似,树林深处却有一个书生在朝这边偷偷看着那书生因为太远已看不清面目,但爱慕之意已跃然纸上。
季泽摇头不语,将墨汁泼在墨迹未干的画上,将画狠狠地仍在了坐下的竹筐内。这竹筐里废纸满筐,也不知画了多少。
“二当家,昨夜江陵府无信传来,不如我今日亲自去看看,恐迟则有变”杜老八突然推门而进。却见平日温润如玉的季泽脸上阴晴不定,“老八,不要在我作画的时候进来”
“二当家你一直在画什么龌龊玩意,你当我是瞎子么?二当家,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别真把自己当成了我的主子,门主派我来是要你我同心协力,你我二人是门中师兄弟,可别摆二当家的架子”
“你是妙风门弟子,我属妙水门,何来师兄弟一说,你主子派你来只希望你我互相制约,互相肘制,你我哪来的情谊”季泽被人道破心事,脸上再无假笑,只有震怒。他暴怒之下将手中狼毫掷去,杜老八心中大惊,二当家武功在他之上,毛笔无锋,可二当家含怒出手,这毛笔不差利箭分毫。二当家不敢托大,双掌合十,只希望能抓住这夺命的毛笔。杜老八只觉脸上一痛,这毛笔被他夹住减缓来势,只是将自己脸上戳了一个印记,脸上却是被墨汁涂了一张大脸。
“滚”季泽再拿起一支毛笔,杜老八慌忙逃走,季泽却没有抛向他,沾墨挥毫,又作了一幅画,寥寥几笔,便又有一个少女跃然纸上,只是时间换到了冬天,枫叶已换成了雪花。季泽脸上云淡风轻,恢复了江湖隐士的做派,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杜老八的幻觉。
“二当家,你画的是沙姑娘么,画得真像”桌前一个声音传来,季泽抬眼看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许了一江金沙的富贵乞丐。
他事情做完了,该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