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富贵乞丐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十一章 逃出生天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仍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聂政走入府衙,见到侯在偏房外的陈麒英,不动声色地给他比了一个手势,要他小心行事。引他进来的捕快却对二人说,请二位堂下稍作,他去请使君大人。

  陈麒英与聂政携手一道进入偏堂,却见偏堂正中摆着一前一后两个大箱子,聂政与陈麒英对视一眼,陈麒英却走向门外,聂政走上前去,打开第一个箱子,见满箱银子,不觉嘴角上翘,道,“曹大人倒是守信用”陈麒英又走到第二个箱子面前,刚打开,已觉不对,这箱子打开瞬间,竟没有银光冒出。聂政心下微寒,他想要盖上盖子。可为时已晚,箱子里窜出一把刀,随着刀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人。刀是凤尾刀,人丑恶无比,少了一目,正是恶脸汉子。聂政堪堪躲过,见偏方中墙上挂着一把剑,便匆匆赶过去,剑在手,他的心头稍安。

  此时门外喧嚣,数十捕快鱼贯而入,之后有二人携手而来,其中一人正是曹德旺,曹德旺后还有一人。

  陈麒英见那人一身圆领绿色公服,腰间束以革带,头上戴幞头,脚登革履,正是本地通判。通判虽是从八品的小官,可却是天子亲派,有监州之权。曹德旺向来忌惮此人,此时却与张澄联袂登场,不知是何缘故。

  张大人,不知你可否认识此人。”曹德旺指着聂政,盯着张澄的双眼。人的眼睛可以骗寻常人,可却骗不了曹德旺,因为曹德旺在赌桌上见过太多伪装的人。

  “本官不知。”张澄的语气不似作伪。

  “他昨日与某对赌,使诈敲了我三十二家茶肆。”曹德旺语气平淡,像是再说一件与己不相关的事情。

  “这么说来,他是一个赌徒。”张澄道。

  “不,不,不。他以老子的命做赌注。”曹德旺冷笑道。

  “一个喜欢赌命的赌徒。”

  “要不是马植高明,今日张大人可是见不到本官了。”曹德旺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难道说,他是一个刺客。”

  “他还请我归还五十万两赈灾银子”曹德旺故意在五十万上加重了语气。

  “还是个侠客”张澄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张大人我可未曾贪墨五十万之巨。”当下之意,是你我二人共同贪了五十万。

  “确实没有五十万两那么多。只是不明白为何曹大人请本官一大早来府衙看戏。”可你还是贪了。

  “大人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

  “大人可又认识他是谁。”曹德旺一指陈麒英道。

  “陈捕头,江陵府的恶人最怕的捕头。一个理应早日受到提拔的捕快。”张澄冷嘲热讽道。

  “张大人,我昨日留下马植在茶肆就是为了跟踪他,却没想到,这人绕了一圈进了陈捕头的门。”曹德旺眼睛不住打量张澄。

  “曹大人,你什么意思。”张澄冷目如电道

  “张大人,本官是公相的门生,张大人却是温国公所提拔。公相与温国公政见不合,众所周知。公相三起三落为温国公所陷。新旧党争,自温国公仙逝后也也不曾也落下。这两年你参我的折子怕是有山那么高,却被皇上留中不发。”

  “曹大人以为我因党争,参你不成,就派人刺杀你。曹大人,你我虽政见不合,却奉圣上为共主。若我因一己之私,杀朝廷大员,致一府吏治,一州民生于不顾,岂不是小觑了张澄。”张澄一甩衣袖,嘴角颤动,他已动了震怒。

  曹德旺脸上挂着赔罪的笑容,道“张大人,无须恼怒,本官只是想,此人私下赌博,已触犯律法,更企图刺杀朝廷命官,更是胆大妄为。张大人贵为本府通判,由协助本府刑狱之责。陈捕头是张大人提携的人,与此贼不清不楚,难免为宵小所构陷,为证张大人清白,才请张大人一同前来捉贼。”

  张澄冷哼了一声,却对众捕快道,“左右,速拿此贼,却要活的,否则,不让他说出幕后真凶,恐有损本官清誉。”

  曹德旺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极为认同的表情。

  众捕快在旁掠阵,因为已有人在前面厮杀。

  聂政手里拿着那柄挂在墙上的剑,剑尖斜指向下。那把剑却是没有开锋,不知是不是曹德旺平日里强身所用之剑。剑长三尺三,亮着寒光,剑尖处滴着血。马植盯着聂政,三个回合已经被连刺四剑,若非聂政手中剑无锋,自己双手的手筋便要被挑断了。富贵乞丐的剑法竟然比他的暗器还要歹毒。一剑袭来,若寒夜里的乌鸦,令人胆寒。可谁能教出如此犀利的剑法,聂政却为何不以剑法闻名。可幸好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聂政刺了他四剑,可自己也砍了他一刀。他这一刀比这四剑还要致命。聂政苍白着脸色,他的胸前衣服被一刀划开,漏出健硕的身材。身上白皙无比,可却有一道长二尺的刀伤,他的皮肉外翻,煞是吓人。

  “你是何人”

  “马植”马植昂首道,聂政摇头不知。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出剑。因为这剑法便是一个生死悠关的秘密,更是他保命的本钱。可此时已是万不得已,却不料未收到奇效,此人悍不可挡,竟不闪不避硬抗了他四剑,却给了他一刀。这一刀,便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他生死关头硬生生退了一步,此时变成了刀下亡魂。

  “契丹叛将马植”聂政不知道马植是谁,可张澄却略有耳闻。马植乃契丹人,却背叛契丹,投降大宋,更提出联系女真反攻大辽的计策。女真虽已反辽,可这马植作为降将,却因长相丑恶,却不受圣上重用,只给了光禄大夫一个虚职。传说此人勇冠契丹,乃是不可多得的战将,却不料被童贯派来此地。

  马植眼中闪过欣赏之色,道,“你的剑法不错,我若使剑,不是你的对手。可纵使我使剑,死得也是你”聂政道“为何”

  马植道,“因为你未曾用过你的剑杀人,无论刀剑,皆是用来杀人的,我没有跟你们中原人一样学过武功,我的刀是杀人杀出来的。我们契丹人,自小便要四处劫掠,你不杀人,别人便要杀你,杀你的亲人,抢你的女人。我的刀砍过上千人,砍废过上百把,我心中只有杀人刀,你不同,你眼中无杀气,纵然我以死相逼,你也只是要断我手脚”

  马植沉声道,“我与你说此,用你们中原人的话叫英雄相惜,我要你记住,下辈子用剑不要像个娘们”

  马植双手举起凤尾刀,刀身化作猛虎,刀刃变作利爪,向聂政劈去。聂政失血过多,竟然动也不动。刀还未到,刀声已经先窜进了聂政的耳朵。聂政只觉得脑中有惊雷乍起,头痛欲裂,好想让这刀砍实了,断了这痛苦之源。

  “尔敢”聂政抬眼只看到陈麒英的刀横在自己头上,马植的凤尾刀竟齐根而断。马植眼中似乎也不敢相信,陈麒英的刀是他师傅天刀神捕陶威海亲手所锻,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马植所用却是禁军的普通刀刃,两刃相交,凤尾刀自然齐根而断。

  聂政见此良机,深吸口气,眼中金光稍退,他用最后的力气破窗而出,吹响了马哨。哨声清脆回荡在府中,众人只听得马蹄声渐起,一匹浑身如雪的骏马已到院中,那马龙颅虎脊,色如霜纨,正是一丈雪。昨日聂政与陈麒英商定要来,便要陈麒英连夜将一丈雪送入府衙马棚之中,正为了此刻。

  聂政翻身上马,一丈雪骏马奔驰,一跃数尺,竟跳出墙外,往城外奔去。马植惊呼,“此乃神骏”,众捕快纷纷拜倒,口中念念有词,只觉得天神下凡,让此马救走此人,哪里还敢追。

  张澄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他万没想到,是自己一手提拔的陈麒英将贼纵走,见曹德旺满脸惊恐,虽知他是装的,但他不日进京,若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说自己派人刺杀他,岂不是无言争辩。他怒火攻心,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陈麒英踹翻,见陈麒英脸上坦然,无半分愧疚。如同在陈澄心头再添一把柴,陈澄夺了小舅子的单刀,要砍死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

  “不要”刘速死死抱住张澄,心中发苦,他也不明白陈麒英为何如此,却仍然梗着脖子道,“大人!师傅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让师傅再抓了贼人,洗清冤白,曹大人,求你救救我师傅,我师傅为人正直,您是知道的”刘速祈求的目光让曹德旺心中一软,此人虽是陈澄的小舅子,陈麒英的徒弟,可平日里也算得上孝敬,经常陪自己赌骰子,骨子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便说道,“事已至此,只要陈捕头将贼人抓捕归案,本官既往不咎”

  “谢大人!谢大人!”刘速跪下身子,如倒葱般不住地磕头。陈麒英看他焦急的眼神望来,本想拒绝,见他额上仍在不断淌血,心中一酸,竟不忍开口。张澄怒道,“还不领命!”

  陈麒英咬牙,深吸一口气道,“陈某领命!”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