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
话分两头——陈家大院。
驻扎在院里的士兵已经悉数撤离。在李队长杀了战俘老鼠又自杀之后,朱南意识到需要一个专门化的战犯管制营来关押战犯老鼠。于是,陈家大院的驻守士兵以及俘虏老鼠就被调出了院子。只留下两个护士和一个士兵去照料重伤未愈的陈寂。
一个月后,陈寂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原本照料他的人员也全部撤走。偌大的陈家院子,只剩下了他这样一个残废的人。
原本,朱南念及两家的关系,想让照料陈寂的人员一直留在陈家,以照顾陈寂的日常生活,却被陈寂一口回绝。但陈家没了劳力,陈寂又不愿意下地干活,也就断了生活来源。无奈之下,朱南只好让老齐和光头每隔一段时间便去给陈家送去些粮食给养。
至于那个被挖了双眼的士兵,自从战胜之后,便没了音讯。
在直到陈寂杀了那三只盲眼的“鼠兄”之前,陈家大院再无什么大的风波。这座曾是整个村庄最为兴旺的院儿;这座由村外来人构建的堪称雄壮的建筑;这座发生过惊天惨案的凶宅;这座承载了村庄荣辱波折的陈家大院,总算是归于了平静。
可事情真是如此?
不是。
据知情尸体何老七以及知情老槐树透露——陈家大院,仍在继续诡异着
这诡异是从陈寂的神秘消失开始的——
“唉,树兄!听!东屋有动静!”
“你才来的?大惊小怪个啥!东屋没响才是不正常哩!估计是那父子俩又在吵吵了,别管,睡觉!”
“别,树兄,先别睡。在下有一事不明。”
“你放。”
“这陈家的父子俩不是被埋在村外的山坡上了吗?咋又会在东屋?”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的没个家?埋在哪儿算哪儿?”
“那他俩咋一直不从东屋出来呢?”
“何老七!你也是个死人,你能动弹?再说了,人家是村里的大人物!哪儿能成天的吓跑?轻易是不露面的!”
“那女主人呢?就陈寂他亲娘,咋没她的声儿呢?”
“东屋,是不准女人进的。”
这就是陈寂失踪当晚,老槐树和何老七的对话。
三天之后的晚上,陈寂重新出现在了院里——
“身体好些了吗?”
“嗯。”
“如今有何打算?”
“我要母亲。”
“你母亲已经死了。”
“我要母亲。”
“你要哪个母亲?是你生母?还是艾莘?”
“我要母亲。”
“那你是要出家门,去坟地找你亲娘?”
“不,我不出去。”
“那就是要艾莘?艾村长?”
“我要母亲。”
“那你打算怎么办?”
“挖。”
“挖?”
“挖。”
“把她从地里挖出来?”
“是。”
“她都臭了,烂了。已经和树根,和土壤融为一体了!”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死了!”
“不,她没死。”
“怎么可能。她确实是死了。被老鼠用枪崩了脑袋!脑浆溅了一地!一墙!一脸!必死了!”
“你胡说,她没死!”
“死了!我亲眼所见!”
“你瞎!你聋!你哑!她没死!”
“那你怎么知道她没死?她告诉你了?”
“是的,她告诉我了。”
“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昨天晚上。此时此刻!”
“你疯了,陈寂。”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陈寂!”
“这村里尽出些疯子!”
“我就是个疯子!”
“但我,只要我的母亲!”
“我要把她挖出来。”
“不让她憋在土里无法呼吸。不让她在夜里对我思念到吐血。不让她的身体被又腥又枯的树根缠绕。不让她美丽的脸庞被恶虫啃食。不让她的心脏,不让她的心脏,不让她的心脏!永远见不了天日!要知道!我的母亲!她曾经亲眼见到过一只会用后蹄站立奔跑的驴子,朝着月亮仙子的床榻,狂笑着!狂笑着!义无反顾的飞奔而去!那只驴子!它身后可还拉着火焰!”
“唉!”
“我要,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