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午，庆功宴继续，莱恩露了个脸便匆匆出宫。
世人对工匠十分尊敬，尤其是工匠中的工匠，铸造师。铸造师跟普通的工匠最大的不同在于，灵力也是他们手下的原材料。广义上来说，铸造师算御灵师的一个分支，他们倾心于锻造各式各样的灵器、特殊材料，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优秀的铸造师都会为强大的家族独占，专门为一个家族服务。
但乌拉斯不一样。
乌拉斯是梅涅卡最有名气的铸造师，放眼整片西大陆也排得上号，但他特立独行，在费奥里的小巷子中开了家铁匠铺，平时接最简单的打铁生意，只有他赏识的人，才配让他拿出铸造师的手艺，可谓是随心所欲。
莱恩了解乌拉斯的铁匠铺子，在羊肠小道中东拐西拐，不多时便到了，还顺带捎了壶酒。
进门后，正见乌拉斯吭哧吭哧地打铁，莱恩举举手里的酒，乌拉斯一笑，两撇胡子直颤：“且等片刻。”
莱恩用不着他招呼，自己走动，他站在一面挂满了铁农具的墙前驻足，感叹：“真了不起。”
乌拉斯摆头：“也只有你会这么说。”
乌拉斯跟许多铸造师不一样，功名利禄于他如浮云，他看中的是如何改进农具。这跟他的出身脱不了关系，乌拉斯幼年父母双亡，被一家贫苦的农户收养，那农户待他极好，只是愈年迈愈使不动当时笨重低效的农具，亦是从懂事起，乌拉斯便钻研改进农具的法子。乌拉斯的一生，几乎都于农户、猎户相交，对他来说这些最朴实的生活在下层的百姓才是他的好朋友，是以他愿意把自己的精力奉献给这些朋友，哪怕在旁人看来是在糟蹋才华。
“我是发自肺腑的。新式农具大大开垦了荒地，也使更多的人自食其力。从梅涅卡的边境到费奥里近郊，许多荒地都变成了农田，附近盖着木屋……我还在想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快。”
乌拉斯谦虚：“不只是我的功劳。”
莱恩挑眉，目光一斜，注意到了门外。为通风纳凉，铁匠铺的遮光布卷在门框上，可以大看见外边，不过一米的鸡肠道突然走过一群穿着黑袍子的人，实在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乌拉斯说：“那是最近活跃的新兴宗教，我的大主顾。”说着他从凉水中夹出一块冷却后的铁环：“喏，就这，他们下了两千的单子。”
莱恩凑近看，辨别形象：“衔尾蛇？”
乌拉斯肯定：“衔尾蛇。普通的教众佩戴衔尾蛇徽章，核心教众把衔尾蛇刺在身上。”
莱恩犯疑惑。目前西大陆的主要宗教是萨亚教，他们独断专行，几乎垄断了整片大陆，在他们的鼻尖下，不允许存在其他宗教，一个发展到拥有一两千教众的宗教，没道理不被萨亚教盯上。
“梅涅卡没有长刀禁卫军吗？”长刀禁卫军乃萨亚教惩处宗教异端的暴力机构，他们全副武装，蛮不讲理，一旦他们被认定为宗教异端，就会遭到他们迫害。
“没有。”乌拉斯回答：“梅涅卡的初代皇帝跟萨亚教颇有渊源，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总之萨亚教在梅涅卡跟其他的宗教地位相差不大——我是说，在我们这儿，什么乱七八糟的宗教都有。”
忙完手里的活计，乌拉斯擦了把汗，他痛饮莱恩带来的酒后，满足地打了个嗝：“这次来是为了做什么呢，小莱恩？是手腕上的曜铁不够用了吗？”
莱恩面露难色，又很快地收好表情，拿出黑匣子，毕恭毕敬地呈上：“请阁下务必用它打出‘真正的死亡金属’。”
乌拉斯盯着那匣子，表情古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