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渡魂差
萧零魂魄出现在避雷针顶尖处，太平间与急诊室的蓝色光点，就像当年抗战时期姑娘们见到小日本儿时，四处逃窜，慌了阵脚。
他们只是一群游荡在阳间的小鬼，在阳间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
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每到晚上，就能出门逛逛街，吓吓人。
人们看不见这些阳间的小鬼，所以，小鬼无论走到哪儿，他们只会感觉到空气有些凉了，从未想到在身边还有个鬼魂的存在。
吓人，是鬼魂最乐意做的事，就像小孩子看见有心爱的玩具，会将其玩得乐不思蜀。
医院阴气很重，鬼魂们最会聚集在此的地方，其中，不乏还有阳间替已故之人烧纸烧钱影响到他们的落脚点。
五个鬼魂从医院一分而散，朝各个方向逃窜，他们看见了，看见来引渡自己回冥界的渡魂使。
他们不想离开阳间，更不愿意回冥界接受审判，在阳间，还有他们的亲人，还有他们未做完的事。
萧零紧盯着五颗蓝色光点所逃窜的方向，他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证愣片刻，萧零决定行动了。
五颗蓝色光点有四颗都已经渐渐消失，却有那么一颗，在那郊区的位置。
追吧，
跑吧。
不仅在阳间有食物链，
冥界同样是有的。
弱肉强食的世界，
不是你输，就是我亡。
你若只是个小鬼，
就应当被渡魂使送往冥界。
你若是冥界中很重要的人物，
你在冥界可以横着走。
在阳间时，
你可以蹦着走。
因为你是冥界重要的人物，
冥界会保护你，
会包容你。
阳间会无视你，
任由你的所作所为。
在渡魂使面前，小鬼若不跑，逮住之后，其一，是被遣送回冥界，
其二，魂飞魄散。
无论阳间，
还是冥界。
你这个人，
你这个魂魄。
会在天地万物间，
彻底的消失。
那个鬼魂在郊区处没有再次移动，不知是他认为渡魂使看不见，还是不想跑了。
他等候在那里，
停留在那里。
直至萧零魂魄的到来，他仍然站在那里。
身后是一片坟地。
荒凉的坟地。
漆黑的夜空中，
只有那若隐若现的月光。
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都会让人心惊胆战。
可惜，在此的二人，
都是鬼。
一个普通的鬼魂，
和一个冥界的渡魂使。
萧零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四处打量一番，这里是一片墓地，除了眼前这个鬼魂之外，再无其他。
或许，躺在黄土之下的人，在被焚烧的那一天，魂魄就已经回到了冥界。
“魂使。”
他开口了，嘴角还残留有那道血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如若不将他归为鬼，这副模样就好像熬夜上了一两个月的网，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蒋有曾，对吗？”萧零看了一眼手掌心，有三行。
姓名：蒋有曾。
年龄：23岁。
死因：自杀。
“是我”蒋有曾点点头，叹息一声，捋了捋拿凌乱的头发，苦笑道：“我不想离开。”
他像是在祈求，
又像是在做决定。
他指着遍地墓碑其中一块墓碑说：“这是我老婆，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萧零附和一声，目光并没有看向那块墓碑上的照片。
“我在找她。”
蒋有曾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近墓碑，抚摸着那张女人的照片，嘴里重复那句：我在找她。
“为什么自杀。”
“我要找她。”
萧零点点头，又道：“她应该已经去了冥界。”
“不会的。蒋有曾摇摇头，眼角滑落一滴泪。
是红色的，
红的那么鲜艳。
红的那么悲凉。
他摇摇头，说自己老婆是出车祸死的，不可能仅隔两天不到就离开阳间，离开自己。
“你应该知道，这里，管辖的渡魂使，是另一个。”
萧零这句话对他讲的很清楚，洪消医院再往郊区不到十米，就不是自己的管辖范围了。
“知道为什么我会待在医院跟其他鬼一起吗？”蒋有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问一声。
萧零摇摇头，问道：“昨晚从六楼摔下来的人，是你们做的吧？”
“是另一个。”蒋有曾解释说：“是他推下去的，想来也可笑，竟然是摔死的那个人自己要求的。”
萧零点点头，也算是解开了四肢全断，却为什么独自站在窗口跳楼而死的迷。
“哟呵？”
坟地的另一头，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出现在此，而蒋有曾却像老鼠见了猫，赶紧站起身快步跑向萧零身后。
“又一个新来的魂使。”
男人目光看向萧零，这句话说的很淡然，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
“又一个？”萧零微微一怔，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对此人的身份略有疑惑。
“新来的，你越界了，知道吗？”男人向前的步伐很快，脚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脚步声。
“你也是渡魂使？”萧零反问道。
男子面色不如蒋有曾这般苍白，更像是一个大活人的神情，如若他的步伐会发出声响，萧零是不会往鬼魂这方面来想。
相比之下，萧零的面色与蒋大为所差无几，一脸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你越界了，知道吗？”
男人沉吟一声，指着萧零身后的蒋有曾，怒道：“你给我过来！”
蒋有曾浑身在哆嗦，没有刚才见到萧零时表现的那么平静，那么若无其事。
眼前的男人，令他害怕，因为蒋有曾知道，这个人，就是这两天其他鬼所说的渡魂差。
他令鬼惶恐，
令鬼不敢反抗。
他的心狠，其他鬼说起此事，连连后怕。
他的毒辣，更是令其他鬼不敢言语半声。
蒋有曾认命了，认输了，只能按照他的话，绕过萧零的后背，向前迈进。
但，此时的萧零，却伸手将他拉扯回来，挡在身后。
蒋有曾愣住了，他紧盯着萧零的侧脸，心里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也在怀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新来的，你这个做法有些欠考虑了吧？”
男人玩笑般的笑容僵持住了，他不明白这个新来的魂使在玩什么花样。
萧零哼笑一声，指着身后不远处的医院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从我的管辖区跑出来的。”
“所以？”男人僵住的笑容又温和了，含笑问道：“你想在我的地盘儿将他带走？”
萧零眉头一挑，紧盯他片刻，点头道：“我说过，他是从我的管辖区跑出来的，该怎么做，是我说了算，明白了吗？”
“哈哈！”男人哈哈一笑，笑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渡魂使在男人面前，不值得一提，却没想到这个渡魂使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你是渡魂差。”萧零点点头，从他手臂上有“渡魂差”三个字。
萧零不免有些疑惑，自己“渡魂使”三字，是在手掌心，而他的官名却是在手臂，是意味着什么？
“知道我是渡魂差，还这么放肆？”男人冷笑道，他认为萧零这句话是在诧异，瞥眼指着蒋有曾怒喊一声滚过来。
“你脑子不正常吗？”萧零这句话，倒是显得有些诧异，哼笑道：“我都说了，他是从我的管辖区跑出来的，你还来指手画脚？”
男人倒是显得有些平静，没有生气，眯着眼盯了萧零好一阵。
萧零不知道渡魂使和渡魂差的区别在于什么，他要依靠蒋有曾来寻找另外四个鬼的下落，又怎么能让他将人带走。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男人冷笑一声，转过身，离开了此地。
他的行为确实令萧零颇有疑惑，本以为会来一次两鬼大战的场面，他却这么轻易就走了？
萧零也知道，自己一不会功夫，二是不知道渡魂差与渡魂使的差距究竟在哪里，能不能打赢他，还真没法做出判断。
待他彻底消失后，萧零松了口气，看向身后的蒋有曾，不免有些疑惑，难道，是那个渡魂差将他老婆送回了冥界？
“谢谢！”蒋有曾连连鞠躬道谢，与萧零如出一辙的松了口气。
“你怕他？”萧零反问道，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并没有这么怕自己，却怕那渡魂差，这就不免有些疑惑。
“他是魂差”蒋有曾摇摇头，又道：“能让我们魂飞魄散。”
当萧零回到家时，重回肉身，睁开眼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蒋有曾那句：能让我们魂飞魄散，始终没能想明白，难道，自己不能让他们魂飞魄散吗？
渡魂使和渡魂差的区别，萧零没有想明白，蒋有曾不怕自己，却怕渡魂差，那就不免有些奇怪，既然他们不怕，见到自己时又为什么会逃？
普通的鬼魂不能离开阴气四个小时，这是蒋有曾所说的，所以他必须赶回医院，又或者赶到有阴气的地方。
那片坟地，
即使没有了鬼魂的存在。
却仍然有密集的阴气。
他却不敢待在那里，
毕竟坟地的地方属于魂差的范围。
他怕魂差，
惹不起，
只能躲。
所以他要回到萧零的管辖范围，待在有阴气的地方。
超过四个小时，鬼魂就会脆弱。
当阳间的第一缕阳光洒遍世间后，
因却少阴气而脆弱的鬼魂，不待渡魂差动手，鬼魂就会在阳光的充斥下魂飞魄散。
即使在有阴气的地方，
也不足以支撑脆弱的鬼魂熬过这太阳洒遍大地的一天。
太阳还未出，
蒋有曾只能补充阴气，
以此让自己平安渡过一天的白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