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府君
董演的突然出手，着实是让萧零心中震惊。
他！
他竟然对冥界官员动手！
董演那脸庞已经扭曲，他笑得很狰狞，他知道，这一次出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过，
他心里更清楚。
就在自己成为厉鬼的那一天，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今生，只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他的手腕渐渐发力，五指渐渐紧握，手中，是渡魂使的魂魄，只待自己吞噬了他，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魂使！”蒋有曾大惊失色，跨步上前，他想帮忙，想帮助魂使脱困。
“滚开！”
董演浑身散发出一道血色烟雾，一声怒喝，使得蒋有曾不敢伸手。
“你你不能这么做！”蒋有曾咬牙切齿低吼一声，眼前这个厉鬼，几天前，是那么的和善。
几天后的今天，
多么的令人恐惧。
“我这都是为你好，也是在未今后的鬼魂做力所能及的事！”董演哈哈一笑，即使眼前的渡魂使已经成为了将死之魂，然而，他却始终没有再一次发力。
“你”萧零被他擒住，董演每发一次力，就能使萧零的魂魄脆弱几分。
一旦魂魄中的阴气耗尽，就如死尸没什么多大的区别，在阳光出来的那一刻，也就随风消散，人世间与冥界，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他不行了！”
“你快收手！”
蒋有曾急红了眼，嘶吼两声之余，董演仍未有收手的打算，他只能孤注一掷，只能冒着被打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拼劲全力再帮一次萧零。
能不能成功，
他没有丝毫希望。
蒋有曾只能用魂飞魄散的下场，再帮一次。
希望，
这一次成功后。
魂使会对自己开恩，允许自己多留几日。
不成功，便成仁！
萧零的魂魄已经渐渐有了收缩的迹象，他的脑袋渐渐缩小，四肢开始有了异样，胸膛也在悄然收缩。
再这么下去，萧零阴气好耗尽，就会被董演彻底销毁，蒋有曾憋足了劲，出手的时候，到了！
董演还在笑，
笑的那么可悲。
笑的那么凄凉。
他的目光只在萧零身上，蒋有曾的小动作，他并没有注意。
“董哥，对不起！”
话未落，蒋有曾抓起萧零那印有渡魂使三字的手，猛地挥向董演的胸口。
“什么！”
董演大惊，连连后退，手却依然捏着萧零的脖子。
他的举动，蒋有曾已经料想到会是如此，这一次，他抓起萧零的手臂，没有挥舞，而是直接将其手臂刺进董演的胸口。
董演来不及躲过蒋有曾的这一举动，刺进自己胸口的，并不是萧零的手掌。
而是手掌里出现的一把匕首！
刺进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就好像刺进了空气中，又好似刺中了实物，没有皮肤被割裂的声音，却见那把匕首插在董演的胸口。
他终于收手了，
将萧零的魂魄扔了出去，魂魄飘啊飘
宛如羽毛一般，落在坟地上，落在蒋有曾老婆墓碑前。
董演胸口没有滴血，更没有所谓的血腥一幕，从他胸口溢出的，是一道道蓝色光芒。
他退后两步，瞥向那已经几乎缩成一团的魂魄，又一次转头，目光落在蒋有曾身上，阴沉的脸却突然笑了。
他在笑蒋有曾的不自量力，
在笑蒋有曾自寻死路。
董演哼笑道：“一个魂使，能使你这么帮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老婆还没有找到。”蒋有曾轻声道，他已经察觉到眼前那虽然在笑，却笑的如此狰狞的董演，会在下一刻对自己动手。
“没有了魂使，你反而更自由，不是吗？”董演好像在说着自己的想法，又好像在骂他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没有了魂使，还有魂差，我躲不过去，你也躲不过去。”蒋有曾摇了摇头，不苟同他的想法。
“既然你知道躲不过去，那我就先成全你！”
“你没有机会了！”蒋有曾面目僵硬，神情大惊失色，他的目光在董演的身后。
蒋有曾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
浑身散发着黑色雾气，一步一步从坟地另一头慢步上前的人。
她
是人吗！
那道气息太过于强大，
强大的即使是厉鬼，也只能退避三尺。
董演脸色有些难看，这股气息，他从未感受过，从未见过。
即使令鬼魂敬而远之的魂差，也没有如此强大的气息。
强大的令鬼魂只能跪地而迎。
“府府君！”
那人额头上“府君”二字尽显眼里，蒋有曾已经双膝跪地，趴在了地上。
来人的气息令他恐惧，不同于面对魂差时的恐惧。
对魂差恐惧，是来源于他能使自己魂飞魄散。
而府君，
蒋有曾未见过，
未听闻过。
然而，
从她的气息上，
蒋有曾很害怕，
打从灵魂深处的害怕。
他的耳边好似传来了冥界无数鬼魂的哀嚎声。
是她！
是一步一步上前来的府君，
她那一道道黑色雾气所传来的。
令鬼胆颤，
令鬼恐惧。
府君是个什么职位，董演不清楚，
他和蒋有曾相同，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
然而，
府君身上的气息，不仅是蒋有曾害怕，董演也不列外。
与蒋有曾略有不同的，
则是他并没有下跪。
因为他知道，
自己的结局。
“一个小小的厉鬼，竟敢对冥界官差动手！”
府君是个女人，黑色雾气包裹着全身的女人，开口而道的一句话，更像冥界鞭打鬼魂的魂鞭，抽打在蒋有曾身上。
他感觉到自己魂魄在颤抖，
自己内心深处已经犹如波涛骇浪了的汹涌。
董演在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强撑着朝她下跪的双腿。
他也很怕，
很怕眼前一步步上前的府君所散发出的雾气。
没有了之前那嚣张，
那狰狞的面容也消失了。
只有那僵硬住的神情，
他想开口说话，
却发现自己无法张口。
董演心里知道，是恐惧造成了自己无法开口。
是打从灵魂深处的恐惧，
无法支配接下去的任何举动。
最终
“噗通！”
董演跪下了，
他再也坚持不住自己最后的心理。
双腿而跪，静候着她一步一步的到来！
她……
每迈出一步，
一道道哀嚎的声音在雾气中散开而来。
那些声音多么的凄凉，
凄凉的令跪地二鬼心中凛凛。
那些声音多么的痛苦，
那是来自冥界的声音，
冥界里十八层刑房里传出的声音。
不仅蒋有曾受不了这道声音，就连董演，也不敢抬头相望。
府君，
来自冥界的府君，
她是个女人，
是个令鬼都不敢与其对视的女人。
“让我动手，还是你自行了结。”
蒋有曾心头猛颤，浑身哆嗦，仍然趴跪在地。
他很想问府君，是让自己了结吗？
但是，他不敢抬头，不敢与府君对视，只能跪地在此，直至董演回话，才使得蒋有曾松了口气。
“我……我……”董演欲言又止，他想将自己的无奈向府君道来。
又担心这个府君与逼迫自己的人有关联，反而使自己家人陷入绝境。
董演闭目沉思一阵，良久，他睁开眼，点头叹息道:“不劳烦府君动手。”
他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希望，自己魂飞魄散之后，家里不会被鬼魂缠绕。
他也知道，一但自己魂飞魄散之后，即使家里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会再知道了……
一阵微风吹过时，董演仰头望月，望向那最后一眼的明月。
从下一刻开始，自己就将不复存在……
一道道浅蓝色光芒从体内而散出，董演的魂魄也在缓缓变淡。
直至彻底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在世间，也就意味着董演这个人，以及他的鬼魂，将彻底消失于阳与冥两届之间。
府君转身离开，当蒋有曾以为事情结束时，他瞥向自己老婆墓碑前，下一刻，他又不得不提心吊胆。
府君还在，
她快步走向缩成一团的萧零身前，站愣良久，只见她身体内一道道蓝色光芒由掌而出。
蒋有曾能看出来，她是想救魂使，以自身体内的阴气弥补即将魂飞魄散的魂使。
“真是不自量力！”府君那长长秀发随着体内的阴气由掌而出便已开始随风飘动。
如若她不是府君，不是冥界官员，或许，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蒋有曾也仅仅是瞥了那么一眼，便只能挪开视线。
他怕，
怕被府君察觉在窥视她。
而反手将自己给灭了。
府君喃喃自语一声，良久之后，萧零的魂魄犹如气球般，渐渐膨胀。
又过良久，萧零手指动弹一下，府君这才止住输送的阴气。
她转过身，冷言道:“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知道了吗！”
“是……是！”蒋有曾连连点头，仍然低着头，不敢再窥视她半眼。
她只要不对自己动手，别说当作不知道，就算信口开河吹嘘一番，又有何难。
府君临走之时，对蒋有曾说，放你一马，是看在你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要好自为之。
当然，蒋有曾心里也大致猜测了一番，冥界官员遇见游荡在阳间的鬼魂，即使没有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更加难以放过。
而府君，却放过自己一马，她所说的理由不足以令人信服，真正的原因，恐怕还在于躺在墓碑前的魂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