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祭奠
叶初玄度过了安静的一周，身上的雷霆之力已经不再暴躁，他正不断的将这新生的力量融入到自己的拳法之中，他觉得自己离筑基境愈来愈近了。而且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很快就要到来。
五月二十四日，阴，有雨。
砚台山公墓的一角，叶初玄轻轻地将鲜花放在一座墓碑上，上书：叶寒/关晚枫夫妇合葬于此。
三年前，叶初玄在上学期间突然被警局接走，迎接他们的是两具盖上白布的尸体。
叶寒与关晚枫在偏僻的小道理遭遇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不但抢走了他们所有值钱的物事，更残忍地将他们杀害。凶犯在案发后三日落网，但警察抓住他时发现他精神完全失常，整个人都处于疯癫之中，只得将他移送到江州城第二特殊疗养院，俗称疯人院。
叶初玄自然不认同这个结果，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他的父母死了，凶犯虽然疯了，但终究是可以苟活于人间。可是刚上初中的人，无法对判决的结果产生任何影响。
“我走了”叶初玄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父母的合照，离开了公墓。
雨不停，前来祭奠的人也没有断绝。在叶初玄离开砚台山不久，另一伙人光顾了公墓，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郑重地在叶寒和关晚枫的墓前郑重地鞠了一躬。
“二爷，小姐的孩子也长那么大了。”说话的这人即使穿着宽大的西服，但浑身紧实肌肉块还是清晰可见，太阳穴隆起，他低着头，但微微抬起头时依旧看见眼中精光暴射。光秃秃的头上点了六个戒点香疤，又用两道交叉的疤痕划掉，狰狞外露，分外醒目。
“嗯，若不是大哥拦着，我早该来看看他们。”被称为二爷的人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多岁，但头发已经花白，一副银丝边的茶镜遮住了他的双眼，身形略显单薄，但腰杆分外挺直，衣袖上绣了一只的枫叶的图样，被衣袖照着的那双手上，指尖略略沾了些黑色，看起来普通得像一个大学里的老师，但给人的感觉却比身后的大汉来得更为危险。
“您这次出来，是准备追查当年的事？”光头大汉谨慎地问道。
“嗯，关四，这件事不要向我大哥说起。”二爷点了点头，又伸手擦去了墓碑相片上的水珠。
“我明白，关四这个名字是小姐给的，只要是小姐的事，我连大爷都不怕。”关四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一个彪形大汉竟隐隐眼含热泪。
关家有二子一女，长子关永川，次子关永痕，最后这一女，因是独女，备受老爷子喜爱，更以关家的象征，枫叶为名，赐名关晚枫。
关四本是个因家中贫贱被送到寺院里的小和尚，但天下动荡，方外之人也不能避免灾祸，在一次变异兽的大规模兽潮中，寺院被攻破，关四也只能流离失所，四海为家，过起了朝不保夕的日子。在艰难困苦中恰巧被关晚枫拾到，赐名关四，意为关家这一代三个孩子之外的第四个孩子。
“不要吹牛，若是大哥在，我看你敢说这话。”关永痕笑了笑。
“大爷在，我也是这话。小姐死得不明不白，当年若不是叶家有些人死死压着，我早将江州城闹个天翻地覆。现在叶家自顾不暇，正是我们追查当年真相的好机会”关四的声音瓮里翁里翁气的，像是一头老黄牛。
“你倒是和你的外貌相反，是个看得懂局势的。当年晚枫的死，他们叶家绝对有人参与其中。我们关家经营多年，蒸蒸日上，他们叶家却是日渐败落。现在我们虽说不上比他们更强，但也是不惧一战。”关永痕说罢一抖身子，落在衣衫上的雨滴瞬间被蒸发干净，而天空中的其他雨滴竟然纷纷绕开了他的身体，向其他方向落去。
“那小姐的孩子？”关四却似乎没关永痕这身功夫，雨水将他衣物浸透，他衣衫下肌肉的形状也愈发明显起来。
“那小子看起来有几分功夫在身，但却似乎只是入门，不过基础倒是十分扎实。我们暂且在江州住下，自然有机会教他功夫。”关永痕一眼看穿了关四的想法。
“嘿嘿，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二爷啊，那我明天去试验一下那小子的武功。既然是小姐的孩子，太弱了可不行。”关四嘿嘿一笑，摸了摸大光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功夫与常人不同，下手轻点，伤到了他，你知道后果。”
关四听到这话，无来由打了个冷战，他在关家转眼已经将近三十年，虽然与关家这两兄弟感情甚好，但还是摸不透关永痕的性子。尤其是关晚枫去世之后，关永痕的眸子中常含着令人恐惧的寒意，没人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算计着什么。
“初玄，今天晚上你还吃打卤面”远隔千里之外的江清荷自然会忘记叶初玄父母的忌日，往年都是由她陪伴在叶初玄身边，但今年却只能通过视频来传递稍许慰藉。
打卤面的味道是叶初玄对母亲最深刻的记忆。
“你明天还要去疯人院看他么？”江清荷问道。
自从凶犯被移交疯人院，无力改变结果的叶初玄每年都会在父母忌日的第二天去看望那个抢劫犯。
虽然凶犯已经再无理智，但叶初玄依旧会花上半个小时静静地观察他，不动怒，不说话。
有的人说这小子也疯了，有的人说这小子天生脑袋就不好，但叶初玄不在乎。
他年复一年想从凶犯的眼神中看出恐惧或是愧疚，这样就可以重新上诉，给这个毁灭了他的家的人以真正的裁决。
“嗯，要去看他，打卤面我会多做一份，今年让他尝一尝。”叶初玄仰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心情竟意外的有些平静。
“初玄，你别做傻事，那疯人院都有监控的”江清荷远隔千里，但依旧从叶初玄的言语中读出了一丝危险。
“放心，没事的”叶初玄切断了通话，他觉得世间所有的罪恶都该被毁灭，这样像他的父母，像江清荷这种好人才能好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