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蝶变
苏文雅对冷迎春有着奇怪的情感，这种奇怪的情感已经融入到了她的血液里。也许因为在网络上，她把自己叫做冷公子，总是想着自己是“冷迎春的形象”，于是不停的固化他，使冷迎春成了她的一部分。所以她总是会以各种方式梦到冷迎春。
苏文雅无法阻止梦境的出现。她梦到在一个房子里，所有的动物都只有半边身子，它们半边身体嵌在墙上。一只黑猫从墙上跳了下来，她不的不惊呼它只有半边身子，两条腿轻盈地走在地上，瞪着一只绿莹莹地眼睛望着她，眼睛像火把一样，把她整个人照在一个圈里。一条蛇开始活泛了，也只有半边身子，啪地身子扣在地上，一只眼睛炯炯地看向她。屋子中央，有半只锅里煮着茶水，然后茶水就那么从半个锅底倾斜下来，沸腾的热气开始向她的脚底下汹涌而来。她来不及逃跑，整个身子从腿开始融化。她很着急，眼见着黑猫不见了，半条蛇也不见了。前方闪过一个牛头，然后看到冷迎春嵌在墙里，用一只手拉起双脚融化的她。她觉得自己像是拔了萝卜带了泥的被提了出来，凑近了半边冷迎春的脸，她很想回忆冷迎春的全貌，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她惊呼：“你怎么会这样呢。你的另半个身子呢。”
“水里泡坏了。”他的声音有些粗犷空洞，化作风声呼啸而去。冷迎春半边身子从墙上跳落下来，另半边果然不见了，他微笑着说，“不过你是我的另一半啊。”
苏文雅被梦惊醒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苏文雅和崔杰终于开始正式交往。麻将得知这段元旦传奇经历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惊呼：“我的乖乖。那天有人造谣发现金，大家一窝蜂地去抢，有人被挤掉河里了，你们却挤出了爱情。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场——高——手。”
崔杰笑着说：“如果不是你，我也成不了。”
麻将故作大哭状地说：“不过快得超出我想象。我还想听听你碰壁的乐子。我家小雅就这样让你小子霸占了。”
“什么你家小雅，现在是我家小雅了。”
苏文雅和崔杰起初交流有些困难，两人不知道干什么好。苏文雅由于听力的原因无法听音乐会、看电影，而崔杰由于心脏的毛病又不敢剧烈运动，无法打羽毛球、玩乒乓球，于是两个人起初只是在校园里走走以及到河边走走。
崔杰总是倒着走，陪着苏文雅说话，可是说着说着就把话说尽了。两人都觉得交流起来有点累了。
崔杰虽然高中写过情书，但是跟女孩交往还是第一次。他觉得原来谈恋爱无趣得紧。他跟麻将说：“怎么办？我们没话说？再这样下去，只能分手了。”
麻将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说：“这确实是个问题，我家小雅情况特殊，我觉得你该投其所好，反正你这少爷的身子打不了球、玩不了游戏，也就能看个书，陪他去图书馆呆着啥的。别嫌太无聊，你想想，你要是一个人，你能干啥，抱着电脑看电影？”
崔杰一想也是，与其一个人无聊，不如尝试着如何两个人有聊起来。
崔杰跟苏文雅提议去图书馆，苏文雅高兴地说：“好呀。”
没想到两个人找到了一种愉快的相处方式，只要安静地读书就好，互相对视一眼，充满了甜蜜。崔杰暗叹：“原来真的不需要总说话，一个眼神就够了。”
两人在一起看的书很杂，有时候是专业课程，有时候是名著。
苏文雅跟崔杰的交往好处渐渐凸显起来，一些公共课现在崔杰成了苏文雅的耳朵，一下子省了不少麻烦。崔杰为了苏文雅，学会了做笔记的习惯。
看着崔杰的变化，麻将感慨道：“真没想到，一段好的恋爱关系，会使一个人变得更好，想当初你跟我们一起喊着60分万岁，现在却也爱学习了。”
崔杰嘿嘿笑了，说自己受累自己知道。
麻将说，他也不想打游戏了。每次通宵游戏完跟撸完是一样的空虚。麻将说。
崔杰并不是对所有的书都喜欢，他说《昆虫记》他看不进去，翻译的作品他也没有看出美感。
“很美的散文体，你只是失去了读这本书的最佳年龄，我每次给我小侄子读《昆虫记》，他都可爱听啦，既科普，又优美。”一提起书，苏文雅就总有说不完的话。
崔杰笑着说，“那我岂不是要回到小时候？《曾国潘家书》勉强能看进去，但是看得累，看的是是而非。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曾国潘家书呢。”
“你不能光看他的名言警句，你要揣摩他当时的心态。都喜欢看，是因为这是家书，比较真实，能够看到他苦闷、忧愁还有成长。”
崔杰感觉醍醐灌顶，眼里带了一丝迷茫地说，频频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知道该怎么去读了。”
苏文雅坦然想起宿舍老三说的一句话“跟学霸谈恋爱貌似是一件无趣的事情。”想起跟崔杰刚才的交流，觉得确实有点不像在谈恋爱。
苏文雅说：“喂！我们是情侣，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用附和我。你可以表达你的喜欢不喜欢。”
崔杰感激地瞥了一眼，觉得苏文雅太善解人意了。
“你为什么不请我看电影呢？我可以看懂的。”苏文雅低声说。
“太好了。最近有《夜访吸血鬼》的电影。”崔杰搓着手。
崔杰不知道恐怖片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她感觉苏文雅尽量克制着不喊出来，拽着崔杰胳膊紧紧地。最后倚靠在了崔杰的怀里。
那一晚，他们终于第一次接了吻。崔杰觉得太美好了，在崔杰眼里是“学霸”属性的苏文雅，第一次感觉像个女人。吻，甜丝丝的味道，想要一世缠绵下去的味道，而那一刻，崔杰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滞了。没有人比他更在乎心脏的感受了。
那天夜里，苏文雅又梦见冷迎春。冷迎春就坐在窗口，穿着蝙蝠的衣服，坐在城堡的窗口，看了很久，然后飞走了。苏文雅说，“迎春，你别走呀。”
崔杰和苏文雅的身体接触很长时间止步在接吻阶段。虽然崔杰有生理反应，但是已经觉得这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直到一天他们在图书馆读到了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心底的欲望像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
“假如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寂寞了”。苏文雅很喜欢这句话，她仿佛觉得自己是陈清扬，曾经心里住了个冷迎春，而现在身边多了个崔杰。
崔杰觉得苏文雅就是陈清扬，而他把自己想象成了王二。谈性不是一件丢人的事，而是一件和吃饭一样平常的事，他不是爱情里的肮脏，而是爱水到渠成的升华。
崔杰说，很高兴看到王二翘开了陈清扬的心，包括占有了她的肉体。第一次意识到恋爱里灵肉合一的境界多么伟大。
苏文雅娇嗔地说：“这本小说你倒是看明白了。”
崔杰有点小坏的表情把苏文雅的身体也融化了，她感受到了崔杰征服的热情。心里暗想：“就是把身体交给他，也不无不可。”
苏文雅想起一句话来：“想要看透一个人，就跟他旅行吧。”她想起冷迎春曾经答应她，要走遍名川大山，五湖四海，动容地问崔杰，你想爬山么？
“想啊。不过之前人家不爱跟我去，因为我爬山走得慢，还总是走走歇歇，人家也怕我犯病。”
“没事，你现在有我，你最想去什么山。”
“唐古拉山。”
“为什么？”
“唐古拉山是我的朝圣地，因为恐怕那是我一辈子也不上去的山，那里的风高高地刮着，那里的雪雪白雪白的，那里的空气，吸一口凉到胸口，却很爽，如果运气好，还能碰到雪莲，想起这些，总是有些心驰神往。”
苏文雅被崔杰说的动容了。她想象崔杰说这番话，充满了诗意的声音。
苏文雅擦掉泛起的泪花，对崔杰说，“不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请。我们两个人攒钱，我们去泰山、我们去华山，我也有个小小的私心，你知道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他，他曾说，他好奇那些名山名湖长什么样子，我想带他去看看。”
崔杰深深地点了点头。
“你不吃醋么？”
“我怎么会跟过去是吃醋，如果能打开你的心结，陪你一万年都可以。只不过，你要照顾我呀，我说不定走在路上就犯病啦。”
“我知道你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犯。如果你有个好歹，我给你偿命。”苏文雅轻松地笑着说。
在崔杰的内心里，这正是他想要的，有个女人义无反顾的陪着看花看海看风景。崔杰眼光含泪，心想，他的人生终于活出了一些激情。他低声对苏文雅说：“你可别后悔，我的清扬。”
“好吧，王二。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