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枪打出头鸟
“喂喂喂，黑仔，跟哥换个座儿呗！”
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何率汗毛倒竖，宋昭肉乎乎的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拿着手机，已然挤到跟前。
“那男生谁呀，好好的换什么座呀，还凶巴巴的！”
“估计他们认识吧。”
“黑仔，是够黑的……”
“你们没看到旁边那个女生吗？级花级别！”
“哦哦哦大个子这是要搞事呀！”
……
刚刚的一摔引来全班的注意，宋昭的到来自然也逃不过新生们的眼睛，教室里的窃笑瞬间化作阵阵私语。
“不换！”
众目睽睽之下，黑瘦少年摆好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对于突如其来的抵抗，宋昭先是一愣，不过立马乐了，心想许是一个假期没见，这个老实巴交的黑仔忘了规矩，该提醒他一下。
“黑仔呀黑仔，一假期没见，长本事了！”
宋昭脖子一歪，露出一脸痞相。
“叫你换就赶紧的！我数到三，拿上东西滚蛋，不然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三！”
邻桌少女猝然起身，顺着另一条过道朝教室前门大步离去。
“二！”
坐在主角之位的少年懒洋洋地撑住脸颊，目光回到膝头的试卷。
“一!”
“我说了，不换！”
离开教室的邵子薇穿过走道，大步跑向办公楼，险些和推门而出的中年男老师撞了个满怀。
“老师好，我找一班的邹老师！”
男老师一愣，看了看面前的女孩。纯净清丽的小脸，一副急冲冲的模样。
“我就是。”
邹钧利的声音沉稳干练，随手拉上了办公室的门。
“邹老师，班上有个叫宋昭的男生逼我邻桌跟他换座位，快要打起来了！”
“哦？有这种事？”
邹钧利眉头一皱，随即拿着一摞材料，大步流星直奔一年一班教室。
长相出众，嗓音纯澈，遇事不乱，一句话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女孩，若是在面试中见过，想必不会没有印象，难道是其他组的？
“你叫什么？”
“我叫邵子薇。”
作为实验班班主任的暑期功课，邹钧利早已记下了全班所有点招生的名字，然而邵子薇这个名字，他却毫无印象。
既然会坐到一班的教室，估计就是临时分配到班里报到考试的了。不过，这个孩子，倒挺招人喜欢……
邹钧利想着，一面快步走向教室，楼道里乱哄哄的噪音分明就是从一班传来的！
教室的前门“砰”地一声打开，班里的新生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门口，就连中后排挤成一团看热闹的一伙人也静了下来。
“老师来了！”
“快回去回去——”
“都站着别动！”
身穿白衬衫、黑西裤的邹钧利在全班新生的注视下走向人群，身后的邵子薇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围观的新生迅速让出一条道，人群中央，何率一手捂着侧脸坐在地上，前后两套桌椅东倒西歪，文具散落一地，书包上分明印着个灰色的球鞋印。
邹钧利白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高个男孩，走到何率身边，躬下身，眼中满是关切。
“起得来吗？受伤了没？”
何率摇了摇头，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随后开始四处捡东西。他脸颊通红，有些发肿，眼睛里水汪汪的。
邹钧利轻轻叹了口气。
“你叫——”
“何率……”
男孩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听得出是在极力保持镇定。
“行，别看长得黑瘦黑瘦的，倒是有骨气！”
邹钧利拍了拍何率的肩膀，和蔼一笑。
“邵子薇，你带他到地下一层医务室去把脸敷一下。从大厅旁边的楼梯下去，下楼右转没多远就是。”
“老师我——”
“走吧～”
邵子薇压低声音，示意何率跟上，后者便不再多说，跟着女孩离开了教室。
“老师，何率犯欠——”
“问你了吗？”
打断宋昭的话，邹钧利扫视一周，凑热闹的新生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看了半天热闹，不能白看了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
一旁的宋昭张了张嘴，没敢出声，几个围观者七嘴八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宋昭恶言相激，换座不成，就拳打掌掴，还丢了何率的文具和书包。
“你们几个有谁不是一班的，回座位去吧。”
邹钧利不紧不慢地说，一名小个子男生溜回了座位，脸上满是庆幸。
“剩下的不是喜欢看热闹吗？我就给你们看个热闹。都跟我来，还有你，你可是主角！”
邹钧利指了指杵在旁边的宋昭，随即带着他和七个一班新生离开了。
与此同时，医务室里，何率拿着一袋冰块按在脸上，闷闷不乐地坐着。
“唔……好凉！”
站在身边的邵子薇伸出手，笑眯眯地摸了摸冰袋，见何率一语不发，轻轻歪了歪头。
“你没事吧？都不说话……”
“他会报复你的，你小心点。”
少年擤着鼻子，有些哽咽地说。
“我跑得快，他抓不到！”
邵子薇巧笑嫣然，半开玩笑地道。
“我一直打不过他，从一年级到现在……”
“换我也打不过啦。”
“你是女生——”
“女生也有打架特别厉害的，我小学有一个班，有个女生留这～么长的指甲，谁跟她打架她就挠谁的脸。还有一个女生喜欢掐别人胸，把男生都掐哭了！哦对，还有揪头发的！”
邵子薇绘声绘色地说。
“诶？男生也怕掐胸啊……”
何率说着，目光投向少女胸前那暧昧的隆起，脸上泛起红晕。
“你自己试试就知道咯！”
邵子薇不怀好意地一笑，没想到何率真的在自己胸前掐了一把，而后呲牙咧嘴地小声直叫。
“哈哈哈哈笨死你算了！”
“你别说，这还真疼，正好宋昭肥，胸上肉多，下回我就用这招了！”
何率托着冰袋，样子却像是托着一捆沉甸甸的炸药包。邵子薇背过手，挺直纤腰，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办公楼一层，地理教研组。
粗壮的少年低着头，脸色铁青，站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烫着一头披肩波浪发的女老师从一打资料中抽出一份写有宋昭名字的文件，塞到少年手里。
“拿着你的东西，该上哪上哪去。八中实验班能出你这样的？！笑话！”
年级组长杨小青横眉立目，抄起桌上的一串钥匙，大步走到办公室门前。站在门口的七个一班新生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下。
“还有你们几个，不是爱看热闹吗？我和邹老师这就带着他去找十班侯老师办调班，你们都跟着，也瞧瞧咱八中这优选制是怎么执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