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首战在即
次日清早，七点五十。
一年一班的教室里已然满满当当。
倒数第一排靠近墙角的座位，雀斑脸少年趴在桌上，浑身散发出的黑暗气息仿佛肉眼可见。
就是那种“魔女的瘴气”一般的感觉，就连眼神也让人想起被玩坏的莱月昴。
“早——”
拎着书包姗姗来迟的高松誉拖着长腔，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崔洋左边的空位上。
“怎么了你，失眠了么……”
看到崔洋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高松誉眨巴眨巴眼睛道。
“昨天给我的卷子，假的吧？”
“真的。”
“假的吧？”
“真的。”
“你确定那不是中考题么？”
感受到雀斑脸少年那殷切期待的目光，高松誉想了想，拍拍邻桌的肩膀，叹了口气。
“没关系，俩小时一科，一闭眼就过去了……”
与此同时，教室第三排，高马尾少女手捧语文课本，聚精会神地盯着书页上的《论语十二章》。
“哦哦！璐璐，一会要考论语嘛？”
短发萝莉凑到杨璐身边，笑眯眯地说。
“不知道呀……”
杨璐心不在焉地支吾，语气中透着焦虑。
“唔……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目光瞟向摊开的课本，梁欣悦摆出一副老夫子的模样，抚弄着不存在的胡须，一板一眼地诵读。
杨璐轻轻捂住嘴巴，抬起了头。
“诶嘿嘿，璐璐，铅笔借我一支好不好，昨天削好的三支，全部落在家里了……”
老夫子的脸上，瞬间一副赖皮相。
“喏。”
杨璐打开笔袋，拿出一杆2b铅笔，递到梁欣悦手上。
“得救啦！”
萝莉拿着铅笔，开心地离开，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脸上是心虚的笑。
“那个……橡皮擦……”
教室左后方。
主角之位上坐着的，是何率。
嗯……好位子！
太合适了！
在回家百度了“主角之位”后，何率对这个神圣的座位的认识有了质的飞跃。
可是可是……
身后的为什么不是邵子薇，而是这个卡比熊般的死胖子呐？！
目光投向教室第二排，身材纤秀的黑长直少女此时正趴在桌上——
不是崔样式的扑街趴，而是如同安静的猫咪，优雅恬然的小憩。
超可爱！
教室前门敞开，推门而入的是一位戴着暗红色眼镜、慈眉善目的女老师。她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深褐色的齐肩发烫得微卷，手里抱着一大摞厚厚的试卷。一班班主任邹钧利紧随其后，怀中同样抱着一沓试卷。
看到两位监考老师携卷入场，教室里的私语声很快平息，紧张感在空气中一点点弥散。
两位老师将试卷放在讲桌上，简单沟通了几句。不难看出，对于这位面慈目善的女老师，邹钧利十分尊重，谈话时一改平日的严肃，笑容可掬，语气中颇有几分谦恭谨慎。
“语文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同学们准备好考试用具，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进书包，书包统一放到讲台上。注意，桌斗里不要留任何东西。另外，需要用洗手间的同学，现在可以先去。语文考试一共两个小时，时间比较紧张，希望同学们合理安排，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邹钧利在讲桌前站定，正色道，目光扫过座无虚席的教室。
新生们纷纷依照吩咐，收拾东西，不少人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
两位老师监考，桌斗清空，杂物全部置于讲台，入学考试的郑重堪比任何学校的期末考，这也提醒了在座的所有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关乎分班结果或学力点数的大考，也是新生们在八中的第一战！
最后清点一遍文具，检查了空空如也的桌斗，何率提起书包，深吸一口气，和其他新生一起，涌向讲台。
诶？
她怎么……
没动？
看着依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邵子薇，何率眉头微皱。
少女的背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响动。
啊！不是吧？
何率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学神的世界，凡人不懂。
不过，大考在即居然倒头酣睡，这未免也太淡定了吧？
等等，说不定……
无论如何，还是先把她叫醒吧！
然而，刚刚放下书包，正准备朝邵子薇方向挤过去的何率惊讶地发现，烫着卷发的女监考老师已然走下讲台，来到少女身边，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卷发老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邵子薇的背，脸上是慈蔼的微笑。
“唔……？”
邵子薇坐直身子，揉揉眼睛，脑门压得发红。身边的新生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怎嘛？昨天没睡好？”
镜片后的双眼笑成两道弯，卷发老师关切地轻声道。
“啊？！考、考试开始了吗？”
乌黑的桃花眼中，朦胧的雾气瞬间消失，变得明澈灵动，此刻透出一丝惊惶与尴尬。
“抱歉抱歉……我——”
“把文具准备好，杂物放包里，书包放到讲台上。”
卷发老师压低声音，微笑着指了指讲台前的一大群人。
“考试还有五分钟就开始啦，快去洗手间冲把脸，精神一下，嗯？”
邵子薇抬头看了看这位半百之年的老师，点点头，轻声道了句“谢谢”。
没能看到贪睡考生被监考痛骂的情节，一些新生显出毫无掩饰的失望，讲台边的何率却松了口气，对这位素不相识的监考老师的好感度也大幅飙升。
见邵子薇已经清醒，卷发女监考返回讲桌，开始和邹钧利一起把试卷按照每列人数，整理成若干沓。许多新生在经过讲桌旁边时不忘朝桌上瞟一眼，却都失望地发现，女监考和邹钧利在分拣试卷的时候竟然不约而同地将试卷背面朝上倒扣在桌上——
小气！
专业！
我去，连封面都不让看！
无论作何感想，试图提前一睹试卷的新生们基本上无功而返，唯一确定的是，试卷被订成一册册，厚得像本杂志。
“喂，你没事吧？”
趁放书包的机会凑到邵子薇身边，何率悄悄地问，一边关心地看着她。
脑门发红的少女赶忙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没事没事，不知道怎么搞的，趴一会就睡着了……”
“考试加油！祝你好运！”
何率真诚地说。
“嗯嗯，你也是！”
阳光般的灿烂笑颜让何率的心砰砰直跳——
幸运女神的祝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返回座位的何率莫名其妙地信心大增：
区区入学考，有什么好怕！
好怕……
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