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徒弟不好当
魏粼稀里糊涂地进宫，又稀里糊涂地当了敬事房太监的徒弟，当天晚上就留在傅公公房里的小炕休息。
原本以为当傅公公的徒弟是件美差，起码不用干苦力，也不用挤通铺。可没想到，这竟然是敬事房里最难干的活计。
一夜里，这位傅公公能起夜十几次，不是咳嗽要喝水，就是要吃药，再么就是做了噩梦要人守在床边。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位公公一晚能起四五次夜，而且每次都把裤子尿湿，那家伙，好似一把坏掉的花洒，任性的无法言喻。
看着魏粼惊诧又略带嫌弃的眼神，傅公公表现的很不以为然，用他的话说，那是每个太监都具有的特征，而且，越到年老，花洒的波及范围就越广。随后还轻蔑的一瞥，“等你到了咱家这个岁数，还未必有咱家这准头儿呢。”
魏粼暗暗咧嘴，心道：徒劳您费心了，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除非见了鬼。
一夜折腾，快到天亮时，被这位公公最后一次吼醒，魏粼已经彻底没了睡意，耷拉着两个大黑的眼袋，往屋角的一张桌子前一坐。
“这么熬下去，不等我找机会逃出去，就已经被他折磨死了。”说着话，魏粼翻起桌面上一张镜子，无意识地想看看自己憔悴的面容。
不看不要紧，可这一看，魏粼顿时精神了。
“啧~！”
镜中一个倩影，娇小的身段，面如傅粉，粉中透润。脸上虽有倦容，却难掩目中的灵气。
“哇，这真的是我吗？”魏粼好似中了彩票般的兴奋，左右摸索着脸颊，不住惊叹，“老天对我不薄啊，穿来还送我一副好皮囊。虽不比那位安姐姐般，宛若仙子下凡，但也足以勾搭勾搭王爷将军什么的吧。”
魏粼暗暗窃喜。
“你一个人在那儿唠叨什么呢？”
闻声，魏粼回头，见傅公公好似幽灵般，就站在她身后。“呃，师父，您怎么这么早就醒啦？”
傅公公沉着脸，“嗯，今日乃是宫里选秀之期，咱们敬事房，主的就是陛下的房事，咱家身为这里的太监，自然是要去的，哪里还敢起晚啊？”
能去看选秀？魏粼也来了精神。
以前光是看小说，看电视，自己再跟着瞎编胡写的，这要是见到了现场版，说不定哪天穿回去了，把真实的选秀场景写出来，就能一鸣惊人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儿，魏粼又是一阵窃喜。
“你老是神神叨叨的偷笑什么？快去给咱家倒净脸水去！”
魏粼口里应声，脚下却没动步子，迟疑了一下道：“师父，是不是一会儿咱们敬事房的人都跟您去呀？”
“那怎么可能？”傅公公看魏粼，就好似看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顽童，“此次选秀，咱家早就安排好了，就带几个年纪大点儿的去。”
魏粼有些失望，转而讨好道：“师父，小粼子也想跟着去看看，行吗？”
傅公公白了她一眼，“你这猴崽子，还没学会走，就想学跑啊？你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你敢跟咱家去，咱家还不敢带你呢。你呀，就乖乖呆在这儿，跟别人多学点儿宫里的规矩，才是正事儿，要不然，哪天在御前失了礼，丢的可就不止是胯下那条肉了！”说着话，傅公公摊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几句话，听得魏粼后脖子发凉。
是啊，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小命不保，还是先躲在敬事房为上。
见魏粼被吓傻的痴相，傅公公显得很得意，“行了，只要你乖乖听咱家的话，日后有的是机会带你见世面。快去！倒水去吧，免得耽误了功夫。”
“是师父~”
魏粼心有余悸的从房里出来，见院里几个房里的大小太监都挺忙碌，打水，净脸，洒扫，谁也顾不得与谁多说话。
魏粼跟着几个小太监，把水打来，伺候傅公公洗脸，洗手，连抹干都得魏粼来。
这可真是等级分化的时代，他伺候皇帝的那一套，在我这儿一样儿也不少啊？
洗漱完，傅公公两臂一伸，微阖着眼睛，那意思让魏粼给更衣。
魏粼暗翻个白眼，心中抱怨：别人穿越，那伺候的都是什么霸道总裁，霸道王爷，霸道太子，霸道什么什么，怎么到我这儿，就非得伺候这位。
算了，谁让自己这么背呢，这属于自投罗网吧。
给傅公公更了衣，别说，还真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本来是个老朽加有点儿不能自理的糟老太监，换上这一身华丽丽的金线太监服，还真是很有派头呢。
换了衣裳，傅公公眼睛不睁，往床上一坐，微微抬起一只脚。
还得穿鞋。
师父，说您生活不能自理，还真没冤枉您。
之后，魏粼还伺候了这位师父梳头，戴帽，这才算完事。
傅公公站在镜子前，很满意地赞扬了魏粼的手巧，“嗯，不错，你可比之前几个徒……，小子梳得好多了。”
傅公公不小心说走了嘴，魏粼不觉心头一颤，看来这家伙之前不定折磨死几个徒弟了。
哼哼哼哼……
魏粼心里一串怨念。
我还是得尽快走。
……
傅公公带着几个太监走了，魏粼在敬事房大门口，向外张望。
看着两边儿红墙夹道，一条长长的青石路，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路有这么长呢？
魏粼犯了愁。
这可怎么逃啊？路都不认识。
“……咱们敬事房啊，专司陛下与后宫娘娘们的欢好之事，是个喜差。”
魏粼正在这儿探头，忽闻身后院子里传来人声。回头看，似是一个资历较深，但年纪和宁德洛相仿，都看着不大的小公公，正在给几个新来的宫人讲课。
魏粼看着他们，眼珠一转，反正也没办法，倒不如，先与他们聊天，说不定，就能打听到出宫的门路。
想到这儿，她笑模笑样地朝几个人走了过去。
“嘿嘿，你们好。呃，我是昨日刚来的小粼子，不知……”
魏粼话没说完，那讲课的公公立刻从凳子上起身，上下打量她，“是小粼子呀，我叫李忠清，大伙都叫我小李子，昨儿就听宁德洛说起了，说咱们敬事房可来了位面相好的呢，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魏粼讪讪的抱拳道：“多谢夸奖，多谢夸奖。”说着顿了顿，“呃，我初来乍到的，傅公公一走，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敢问李公公，可有指教？”
李忠清一听笑了，“哟，小粼子，你是傅公公的徒弟，我们哪儿敢指教你呀？”
这话可听着带点儿醋意。魏粼立刻陪笑道：“别这么说，咱们不都是敬事房的人吗？我闲着也是闲的，有什么差遣，李公公尽管吩咐。”
李忠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看样子，魏粼这几句话，倒很中听。“别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咱们既然同是敬事房的人，相互帮衬倒是应该的。只不过，咱们敬事房与什么尚膳监啊，浣衣局什么的，都不一样。他们是白天忙，咱们却是晚上忙。”
李忠清说罢带着一抹暧昧，挑了下嘴角，“所以，我也确实没什么事要小粼子你帮忙。”
那一句：晚上忙。魏粼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很配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