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梦晓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天空高耸幽蓝，洁净得一尘不染，没有一丝多余的浮絮。何文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的湿度也刚刚好，既没有很潮湿的感觉也不会过分干燥。这么好的天气加上不用工作的星期天简直就是绝配。不过，今天虽然不用工作，他依然还有别的一些算是副业的事需要解决一下。

  距离黑珍珠被讨伐已经过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a—3区已经开始计划重新建设，但是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重建工程到现在依然没有开始。何文君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由于黑珍珠的破坏，导致a—3区基本上不剩什么人了，大部分人要么跑了，要么死了，很少有像他这样待在这里还活了下来的人。而且，灾难过后也很少有人回来。因此，整个a—3区几乎瘫痪，商店跟超市几乎全数关闭，想买食品跟日用品是很难的。不过，正因如此，那些关闭了的商店啊，超市啊之类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就随便拿了。反正现在a—3区连管理治安的警察都没有，这种东西不拿白不拿，就算以后店主人还要回来继续经营，店主人估计也不会在乎这点的。何文君现在就是打算找一家关闭的商店，从里面拿点有用的东西。

  今天他走了一条之前从没走过的路，毕竟之前一直去的商店基本不剩下什么东西了。只是在找商店的途中，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东西。在一片废墟和碎石中，一个茶色的帐篷十分突兀的搭在了公路中间，而且比起一般的帐篷似乎还要大不少。也因为这个，本来就不宽阔的公路几乎都被帐篷挡住了。虽然行人从这里过依旧很轻松，但是车辆通过就不太可能了。这个奇怪的帐篷放在这里，就好像在宣示着自己是这里的老大一样。

  原本何文君可以绕开帐篷，从旁边过去。但出于好奇，他还是走进了这个帐篷一探究竟，毕竟帐篷门口的拉锁也没有拉上。

  走进帐篷里之后，何文君被惊呆了。首先是这个帐篷本身，进到里面之后才发现这里比想象的还要宽敞，容纳十个人都没有问题。只是，整个帐篷里只有一套被褥和一个枕头正正的摆放在帐篷的正中间。而真正让何文君震惊的是这里丰富的物资储备。水跟食物应有尽有，分别整齐的摆放在帐篷的角落里。只不过，比较尴尬的一点是，这些所谓的食物大部分都是诸如巧克力跟小蛋糕这一类零食甜点，而且压缩饼干居然不是葱油或者花生的，而神特么是香橙的。何文君看到包装上的香橙两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香橙味的压缩饼干真的能吃吗？而且连那种难得一见的铁皮罐头，里面似乎也都是水果。看样子这个帐篷的主人是个甜食控。

  除了水跟食物之外，这个帐篷里还有很多玩具跟漫画书。比起之前种类贫瘠的食物，玩具的种类倒是有很多，打到两米多的泰迪熊，小到只有半个手指大小的士兵人偶，几乎涵盖了市面上大部分的儿童玩具。而且这些玩具都被很整齐的罗列在一起，看样子这些玩具的主人很喜欢这些玩具。除了玩具之外，何文君又看了看堆在玩具旁边的漫画书，这些漫画书都很新，有一部分有被翻看过的痕迹。而且这些漫画无一不是长篇连载的少年热血漫。

  难不成这个帐篷的主人是小孩子吗？要真的是的话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不过，这里的东西的确很奇怪。首先是帐篷本身，这么大的一个帐篷只住一个人，而且放在公路中间，主人临走也不知道拉上帐篷的拉锁。就好像在招呼你进来一样。而且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太新了，食品的包装，装水的大桶都新过头了，看上去就像新造出来的一样。而那些玩具跟漫画书除了有摆弄和翻看的痕迹之外也几乎是全新的。一想这些，何文君越来越觉得这里很奇怪了。

  正当他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忽然他感觉到从外面进来一个人。难不成是这个帐篷的主人回来了？何文君这么想着回过头，但刚回过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激动地说。

  “我天，这么多吃的。还有水！何文君你找着了个好地方啊！”

  叶欣岚，听声音就知道。原本叶欣岚是他家之前楼下开诊所的，但是因为黑珍珠的原因，诊所自然是开不成了，无奈之下只能跟何文君他走一步是一步了。不过，现在她似乎开了个地下诊所，虽然因为黑珍珠的原因没有病人上门。

  看到叶欣岚，何文君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

  “所以，你抛下那里不管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太闲了，这个节骨眼上根本就没人来看病，再不出来走走人都要废了。而且我看那几个孩子似乎也不需要我看着，然后我就跟你出来看看喽。比起这个，这里好东西还真不少。”

  说着，叶欣岚撸起袖子就要开拿。何文君一把拉住她，默默地把袖子给她撸回去。

  “你干嘛？”

  叶欣岚没好气地问，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干嘛不让她拿点东西走。

  “这堆可都是别人的东西。”

  何文君提醒了一下她。

  “怎么？别人的东西怎么了？你怂了？反正现在没人不拿白不拿。”

  但是叶欣岚丝毫不慌，管他是不是别人的，对她来说这个节骨眼上谁看见了就是谁的。

  “不是怂，这是别人的东西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你没看出来这帐篷跟这里的东西有问题吗？这些东西肯定有什么说法，没搞清楚之前最好还是别随便乱动。”

  何文君心想都说到这份上了，叶欣岚应该能明白了。

  “说白了还是怂，难怪你都二十八了还没有老婆。”

  虽然明白了，但是叶欣岚还是嘲讽了何文君一句，顺便还嘲讽了一下他没有老婆这个事实。

  “这叫谨慎，而且你既然这么在意我没有老婆这件事，难道想当我老婆么。”

  “谁想当你老婆，和着你平常没事干的时候就yy这个呗。”

  “那倒没有，不过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毕竟你刚才回答是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做我老婆。”

  “滚！”

  “不闹了不闹了，先说正事吧。”

  何文君把已经偏离到奶奶家的话题给重新拉了回来。

  “想说正事，怎么，想通了，打算拿东西走人了？”

  叶欣岚还是老腔老调，反正对她来说有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拿了就走，谁都不知道。

  “你还是傻啊，我们就在这等，等这的主人回来。一来是稍微有点好奇这的主人是谁，二来是我估计这只有一个人住，如果我们等他回来，稍微解释一下的话，他应该不会介意我们拿一些东西的。像这样光明正大的从人家那里拿，不比你偷偷摸摸地拿要好？”

  “是是是，但是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知道这的主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叶欣岚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帐篷外走了进来。何文君低头看了一眼，来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当季的衣服，长得还算比较清秀，除此之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个孩子看了一眼待在帐篷里的何文君跟叶欣岚，随后说了一句。

  “拿东西都慢吞吞的。”

  这个孩子说完从他们两个中间穿过，走到那一堆漫画书旁边补了一句。

  “除了我放在那的被子以外，要拿什么随便。”

  随后便从那一堆漫画书里拿了一本开始看，不再理会他们两个。

  原本就感觉奇怪的何文君不再感到奇怪，而是感觉很懵逼，而之前一直主张拿了就走的叶欣岚也跟何文君一起面面相觑，二脸懵逼。虽然何文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大致猜到了这个帐篷的主人是个小孩子，但是在实际见到之后，尤其是在见识到这个孩子对他们两个的态度之后还是被惊到了。

  按理来说，正常人在看到有人闯自己家的空门之后，都会从心底里感到厌恶，这一点在小孩子身上同样适用，而且不如说小孩子比起大人有更强的占有欲，在这一点上应该比正常人的反应还要激烈。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就好像不在乎一样，不对，他这不是好像，他就是不在乎。而且如果说这个孩子不是这里的主人也说不过去，如果他不是这里的主人，那么他在看到何文君跟叶欣岚的一瞬间就会下意识以为他们两个是这里的主人，而一时间惊慌失措的跑出去，但他从一进门开始的言行跟一举一动，无不宣示着他自己就是这个帐篷的主人这一事实。这进一步引起了何文君极大的好奇，更想知道这个小孩子究竟在想什么了。

  这么想着，何文君走到那孩子面前蹲下来问。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瞥了他一眼，随口说了一句。

  “你拿了东西赶紧走，问什么啊问？”

  对于这孩子没有礼貌的回应，何文君只是笑了笑，像这样的孩子他也见过，这些孩子多半是曾经经历过什么，防范心理才会这么强。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随身携带的扑克牌，递到了那孩子面前。

  “孩子，咱们要不要一起玩个游戏？”

  听到【一起玩个游戏】这几个字，那孩子放下手里的漫画书，有那么一瞬间何文君甚至感觉这孩子笑了出来。

  “玩什么游戏？”

  何文君笑了笑，把那副扑克牌从纸盒里抽出来，一边洗牌一边说。

  “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很无聊，但是咱们来玩21点吧。”

  “21点？那是什么东西？”

  那孩子好奇地问，对孩子来讲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吸引力。这对何文君来说也是好消息，于是他把洗好的牌放在他们两个中间说到。

  “简单来说就像是比大小，一开始你跟我各拿两张牌，谁手里的牌数字加在一起更大谁就赢。如果你觉得两张牌不够大的话，你还可以再从牌堆里拿，拿几张都可以，但是牌的数字加起来的总和最多只能是21，一旦超过21，无论另一方的数字有多小，都是超过的那一方输。虽然21点还有很多其他规则，但咱们不赌钱，所以规则就这些。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那孩子点了点头，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那么在开始玩之前，咱们加一点奖励怎么样？毕竟玩游戏没奖励岂不是很没意思？”

  “什么奖励？”

  “输的人可以无条件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

  那孩子在听到奖励之后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不过他很快便说。

  “那好，赶紧开始。”

  看这孩子兴致这么高，何文君也无言地笑了笑，随后等那孩子从牌堆上拿了两张牌之后自己才拿了两张牌。那孩子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一张梅花五跟方片六，一共十一点，离21点还差得远，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从牌堆的最上面拿了一张牌。或许是幸运女神站在他这一边，新抽到的牌是一张梅花十，加起来刚好21点。

  何文君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之后，也跟那孩子一样抽了一张牌。

  “你还打算再抽一张吗？”

  听到何文君这么问，那孩子的脑袋摇晃得像个拨浪鼓。

  “那好，我也不打算再抽了，那现在我们亮牌，怎么样？”

  “好。”

  说完，那孩子自信地将那三张牌亮了出来，甚至脸上都挂着象征着胜利的自信微笑。毕竟按照何文君的说法，他现在的21点就已经是这个游戏最大的点数了。何文君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赢他。但当何文君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的时候，那孩子也被惊呆了。

  何文君的三张牌是三张不同花色的七，加起来和那孩子一样，都是21点。

  “看样子是平局，也就是说咱们两个都赢了也都输了。那么咱们两个分别无条件回答对方一个问题。而且既然是你先亮的牌，那就你先问我吧。”

  如果只是单方面赢了那孩子的话，那孩子说不定会反悔，而且这跟何文君期望的也不一样，所以他才采用了这种双赢的手法。而让那孩子先问，也只是为了让那孩子放下戒心。毕竟从话语间就能了解，这孩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自始至终从旁边看着的叶欣岚不由得有些佩服何文君，她悄咪咪的凑到何文君耳边。

  “牌洗的不错。”

  那孩子在听了何文君的话之后，默默接受了这个提议。毕竟他之前也答应了，现在也不好反悔。不过，现在一时间让他问个问题，他也有点迷茫，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无奈之下，他只好问。

  “为什么你们没有拿了东西就走？”

  听这孩子这么问，何文君一时间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不明白这孩子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

  那孩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让人摸不着头尾，于是又补充了几句。

  “我之所以放这里这么多东西，还把帐篷放在路中间就是为了让过路的人随便拿，拿完了赶紧走。毕竟现在a—3区的情况还是很糟糕，平时来我这里偷拿的人还是挺多的，不过我本意就是如此所以也不在乎。到时你们，从我的帐篷里待了这么久，不但什么都不拿，还来找我说话。所以我才好奇你们为什么不拿了东西就走。”

  原来如此，虽然是这孩子问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倒是让何文君弄明白了很多事。虽然还是不知道这孩子从哪搞来的这些东西，不过至少能明白这孩子的本意是好的。用稍微恶心人一点的说法就是善良的小天使。

  “我们之所以不拿，一来是你之前没回来，我觉得在有主人的情况下随便偷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二来是你回来之后，我比较好奇你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平和，所以才没有直接拿了东西走人。”

  听完解释之后，那孩子信服的点了点头说。

  “那你想问我什么？”

  他还没有忘记刚才的约定，在他问完之后还要回答何文君的一个问题。

  “就是一开始的问题，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还以为他要问什么，于是便毫无掩盖地将自己的名字大声说了出来。

  “我叫田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