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厂逸事
路边摊随便买了两只肉包子、一杯豆浆，就算是早餐了。
行进在车流中，阳光照进车内，暖洋洋的，赵志隆没带眼镜开着车，心中洋溢着喜悦，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一点高兴的事儿，能开心几天，伤心的事，转身就忘。
驶入工业区，空气就得混浊不堪了，附近的电厂、纸厂、水泥厂、电子厂、化工厂一大堆，还有港口码头和砂石堆场，重车呼啸而过扬起的浮尘，铺天盖地，可见度不足五米，开车就更悲摧了，开着开着，忽然前面啥也看不见了……
雾霾制造集中营，赵志隆脑中闪过这个字眼，真不知这几年在单位宿舍如何过的，再呆下去不得尘肺啊！而今，得偿所愿，拿钱走人，好事啊！
哼着小调，赵志隆扑闪着刚恢复的大眼珠子，一边开车，一边东张西望，跟在一辆电仪部同事的车子后面，缓缓驶入公司办公大楼……
“停车，停车，登记进厂！”
一声吆喝打断了赵志隆的遐想连篇，转头一看，呵，保安，乐了：“乍的了？是你不认识我，还是我不认识你？”
小保安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头，陪着笑脸：“赵哥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公司政策就是这样，外方人员进厂要登记！”
“外方人员？”赵志隆一听气乐了：“怎么成外方人员了？我离职手续还没办完呢！人走茶凉也不是这么个做法！”
小保安继续陪着笑：“公司公告已经出了，你们就算是离职了，我们已接到人事通告，我们也没办法，赵哥别为难我好么？”
上班时段，公司门口人来人往，不少同仁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是业务部的赵志隆，已经被开除了！”
“听说犯事了。”
“犯了什么事？”
“贪污了公司很多钱，还有几个跟他一起的，也被开了！”
“真的啊？业务部工资那么高，还贪污，换成是我，保证老老实实干！”
“是啊，是啊，贪污那么多钱，出去单干开公司都够了！可怜我们这点工资，养活自己都够怆！”
赵志隆听着，都气炸了，尼玛，我只是个背黑锅的好不好，跟世贸大火那几个电工差不多！
这时走过来一个生产部门的小主管，探头往车里一看，皮笑肉不笑的：“呦，赵科长，来办离职手续啦？”
赵志隆没好气地回他一个长声：“是~！”
“现在有钱了，准备开个多大的公司啊？让我也到你公司混混？”语气中说不出是忌妒还是奚落。
赵志隆更恼火了：“您老还是就在这呆着吧，空气中营养丰富，我那庙还没建，就算建了，也小，容不下你这大佛！”
“哟哟哟，都被开除了，脾气还这么大，消消火，消消火！”
“消你妹，你全家都被开除了，我被开除我开心，我是被开除了，还有钱拿呢，你有得开吗？”
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怀好意的，不知抱着什么事的心态来挑衅，纯粹找骂型，没必要掼着，赵志隆本来挺好的心情，现在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小保安挺有眼力劲的，赶紧过来岔开话题：“赵哥，赵哥，你看这样，我把登记本拿来了，你签个字就行，其它内容我自己填，行不？”
赵志隆也不想多啰嗦，跟小员工多计较也没啥意思，“行吧，我签，出来混都不容易，我不添堵，不给你为难！”
大笔一挥，签字本丢给保安，看也不看那讨人嫌的家伙，直接走人。
进入办公楼，没去办公室，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约的就是这了！
哟喝，人都到了啊，就等咱了，开场白要有气场：
“同志们好！”
“首长好！”嗯，不错，都挺按套路出牌的。
再来：“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币服务！”异口同声，跟操练过似的。
“同志们都晒黑了！”
“你更黑！”
还就不信邪了！
再来：
“同志们，我们是——”
这次回答不一致了，有回答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有回答下岗职工的，有回复单位一根草，家里一片天的，其中有一位回答比较惊艳，且一针见血：“我们是——黑锅之王！”
赵志隆点点头，“嗯，不错，看到大家仍然这么活跃，这么逗，我也就放心了！”
玩笑过后，一段寒暄，步入正题，讨论签字事宜和今后打算。
黄惠明首先提议：“我建议先签字，拿到谴散费后再说其它事情，免得夜长梦多，公司拖得起，我们拖不起，个人是杠不过资本的。”
黄惠明就是回复黑锅之王那位，身为一个胖子，为人谨慎，比较佛系，心善，但又喜欢说荤段子，做事磨蹭，但交际能力极强，属于缺点明显但优点也耀眼的那种。
黎东点点头：“同意黄总的意见，但补充我个人意见，公司在之前的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上做了手脚，只按各人基本工资缴存，而我们实发工资是基本工资的两倍以上，不计较这一块，我们损失比较大。”
黎东是辞退人员中混得最好的，文书工作做得极得上面常识，也是所有人中最渴望公司能收回成命的，但这次无妄之灾，同样栽到他头上，现在既成事实，也只好认命，倒是可惜了。
孙德勇手上转着签字笔，说：“现在我们是利益共同体，需要步调一致，都说好啊，不允许哪个同仁私下与公司达成协议，与公司的谈判和交涉，必须所有人到场，协议条款和意见，大家协商一致才可以签字，如果被各个突破，谁都捞不得好！”
孙德勇，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平时承担了大量的基础工作，动手能力极强，用他自己的话讲，离开这破单位，凭他的技术，开个汽车修理店都够了。
赵志隆因为眼睛的事，今天其实心情挺好的，就进厂那会遇到点不愉快，这会气也消了，他思索了一下，也补充说：“大家总结得也差不多了，我看这样，现在也快年底了，谈的时候，把年终奖的事也提一下，蚊子腿再细也是一块肉嘛！”
黎东：“行，会后我们把要点总结下，交给老黄，我建议让老黄作为统一发言人，说实话，谈到交际这一块，我们几个加起来不赶不上他，大家看，可以吧？”
众人点头，通过。
黄惠明笑得眼都迷成一道缝，“承蒙大伙信任，黄某必不负重托！”说完，还朝大伙抱了抱拳！他还真有这本事，劳方与资方的谈判，我们处于弱势，正面交锋由他来掌握，至少可以保证局面不会崩。
正事谈完，气氛更轻松了，各人点上一根烟，聊了一些日常话题，忽然，孙德勇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奇地问：“赵哥，到现在才发现，你没戴眼镜呢，眼睛做过激光治疗啦？”
众人一齐看向赵志隆，等他回答。
赵志隆哈哈大笑：“哈哈，你们到现在才发现啊，是不是发觉我更帅气了，还多了点小忧郁的气质，今天早上，我是硬生生被自己给帅醒的！”
“哼！”众人作呕吐状，同时竖起中指，表示反对意见。
“逗逼气质还差不多，早上被尿憋醒的吧？”黄惠明赶紧落井下石。
“不过说实话，赵哥你不戴眼镜确实有点英气，而且今天的气质跟以往有点变化，少了点书生气，多了点自信，眼神中的锐利，是以前没见过的，不是恭维哦。”黎东补充说。
“真的吗？”赵志隆有点愕然，“有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眼镜挡住了我的光芒，你们看不见？”
“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黎哥哄你的！”孙德勇嘿嘿笑着。
“不是开玩笑，我是真觉得赵哥的气质有点不一样，眼神有种霸气，据我所见，有这种眼神的，上位者居多！”黎东认真地说。
赵志隆听着大家的议论，不觉中呆滞了，又想起那神奇的梦境，联想到突然变好的眼睛，那，会不会还有其它的惊喜是我还没有发觉的？
脑海中闪过早晨的惊喜和惊愕，难道这也是梦境的副产品，二娃的福利包？心中隐约有了些答案，可能，还真是！这么说，我有金手指了？虽然有点弱，可是，谁知道呢，说不准能继续强化，或者，还能在梦到得到别的能力什么的！那以后，这开挂的人生，还不爽到不要不要的……赵志隆内心狂暴地翻腾着，凌乱着，狂喜着……
嗯，要赶紧打道回府研究下，钱财乃身外之物，这能力要是研究好了，金钱地位还是滚滚而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心里想着自己的变化和可能的异能，如猫爪似的，梦游般跟随众人处理离职相关事务——这些，他在这一刻已不是很关心了，附和大家的意见就成。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匆匆跟大伙道别，赶紧回撤，回去好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