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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翻译官同人之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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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病情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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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手术的这一天,乔菲昨天晚上一夜未眠。她睡不着,程家阳也陪着熬夜。早上的时候,两个人眼睛都通红通红的。签手术同意书时,乔菲的手一直在抖,她用了十分的力气,才在这张同意书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的手术是由合作的瑞士医院的医生主刀,院里的医生协助。高家明也在医生的名单里。

  乔母已经换好了手术服,由护士推着床进入手术室。

  一路上乔菲一直跟着床握着妈妈的手,直到护士提醒家属留步时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乔母躺在推车上不能起身,只能从余光里看到乔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手术室的大门被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乔母感觉自己被抬到了手术台上,手术灯亮起,耀眼的光圈中,攒动的人头围挤在她的视线上方。灯光很强,刺得她快睁不开眼,她忽然有些害怕,于是强撑着睁大眼睛看着医生护士忙忙碌碌。

  “上麻醉。(瑞士医生说法语)”

  主刀医生一声令下,但乔母听不懂他说什么,那一瞬间,乔母的心咯噔了一下,紧接着开始狂跳起来,忽然间,她大叫道:我要见菲菲!

  说着,就要坐起来,护士急忙将她安抚躺好:“阿姨,不能动!”

  乔母只是坚持着:我想见菲菲。

  满屋子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高家明脱下口罩,凑到乔母耳边,道:伯母,我是高家明,是乔菲的朋友,我跟乔菲保证过,6个小时之后,我一定把您安然无恙地送回病房,现在您就安心地睡一觉,觉醒了,就能看到乔菲了,好吗?

  听了高家明的话,乔母慢慢平静下来,她抓住高家明的手,恳切道:高医生,一定啊,我的菲菲还在外面等我呢。

  高家明有力地握了一下乔母的手,然后对主刀医生示意可以继续了。

  麻醉的针管扎入皮肤时一阵痛,但很快浓浓的睡意就涌了上来,淹没了乔母的意识。

  主刀医生查看了一下仪器,显示各项指标正常,对各位点头示意道:手术可以开始了。

  手术室内紧张地进行着手术,手术室外,乔菲忐忑地守在了门口。自从妈妈进去之后,她的心就一直悬着,她把同意书来来回回看了不下百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此次手术风险巨大,失败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五十,手术结果自负。乔菲不敢想结果是什么,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没问题的,有瑞士医生在,肯定没问题的。

  手术时间已经过去一半,整台手术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部分:把血管内的瘤块取出来。

  但是人的脑内血管复杂,而瘤块往往不止一个,稍有不慎,手术刀碰到了其他血管,整场手术就会全盘皆输。医生小心翼翼地操纵着手术刀,划开了一条血管,看到血管内情况时,不禁面色一滞:乔母的病情比想象中还严重一些!

  高家明的掌心沁出了汗,在病人的脑组织内,失去正常神经组织的血管凝结成了多个胶质瘤块,紧密地分布在了多条正常血管的交叉处,这无疑为手术取瘤的进行铺下了无数个□□!

  医生们慎之又慎地斟酌下刀,当第一个瘤块被取出的时候,高家明屏气凝神,气都不敢喘一下,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随着一个个钙化的组织被清理出来,高家明一直提到胸口的心总算稍稍放下来,手术逐渐进入收尾阶段,医生开始为病灶止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正当高家明为伤口进行缝合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护士惊恐的声音:高医生,病人颅压突然增高,有生命危险!

  伴随着生命仪器嘀嘀作响,高家明心中一紧,脑内闪现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是病灶再出血了?

  高家明不敢再想下去,急忙和主刀医生检查了乔母的伤口情况,在刚刚动刀的区域,星星点点的血迹从皮下冒出来,下一秒,汹涌的血流就在皮肤上鼓起了一个血包,很快冲破了已经缝合的伤口,一股股地渗出来。

  看到这个情况,高家明的心立刻荡到了地狱谷底,作为一名脑科医生,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宣告了什么:手术,彻底地,失败了。

  全体医护人员都白了脸,在这愣神的片刻,血流中出现一个个大血泡,忽地像一缕缕小喷泉一般射了出来,喷了高家明一袖子的血迹。

  各种仪器都乱了套地尖叫起来,在这狭小的手术室里奏起了杂乱无章的交响曲,一声高似一声的尖鸣,刺激着这里每一个人的神经。

  “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可以看到菲菲了。”

  这是乔母在麻醉中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从睡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等着醒来的那一瞬,就像在守着漫无边际的黑暗等待着黎明的太阳。她在沉睡的梦中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满怀期许地等待着一树果实的长成。

  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仿佛只是过去了那么一瞬间,当漂泊的意识逐渐回到身体里的时候,她仿佛从混沌的宇宙里被拔了出来,又被拉入了一具禁锢的牢笼。

  这身体丝毫不受她控制,她想看,眼前却一片灰白。但其他感官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机器的尖叫声,护士的急呼声,手术刀的碰撞声,全部都落入了她的耳中。但在这嘈杂的混乱中,即使是医生额头的一滴汗落到了地上迸出了一小朵水花,或者是相碰的衣角发出了欷梭的摩擦声,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身体里涌了出去,每流出去一分,身子便轻了一分,好像要从这牢笼里逃脱出来。

  紧接着,她感到有电流泛过身体的每一寸,激起了一个个鸡皮疙瘩,但她却不感觉疼痛,如果不是控制不了这个身体,她几乎要嘴角微笑起来。

  突然一切都轻盈了起来,轻盈到让她从这身体里跑了出去,飘入了空气里,和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拥抱,合为一体。她虽看不见,可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眼,连这空气都是她的眼睛。

  她用这眼,看到了手术台上一个死气沉沉的身躯,看到了正在施急救的医生,看到了忙乱的手术室,更看到了门外焦急等待的女孩。

  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的菲菲!

  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所有记忆狂风暴雨般的闯了进来,意识一下子回到了那具千疮百孔的身躯里,她的瞳孔猛然聚焦起来,灰白的世界被撕破,眩晕中模模糊糊的影子闯入了她的视线。

  她忽然间意识道:她就要死了,而菲菲还在那扇门外等着她。

  她的菲菲,这么懂事的菲菲,跟着她这个妈,是一路吃着苦长大的,从小到大,没给她买过漂亮的新裙子,没带她吃过别人都能吃的肯德基麦当劳,幸苦地打工挣学费,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却不得不为了照顾她中途退学。

  她感谢上苍,把这么懂事的女儿送给她,又埋怨上苍,把女儿送到了她这样艰难阴晦的家庭里。

  “菲菲,我的菲菲,妈妈还没来得及看着你结婚,还没当上外婆,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还想握着你的手,摸摸你的头发”,

  可是,她拼命地喘息着,用尽了全力,挪动了一根手指头,却只触到了冰冷,坚硬的手术台面,她的眼是微张着的,眼前强烈的灯光和医生护士匆忙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整个世界逐渐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菲菲,妈妈还想再看你一眼啊,菲菲!!”

  急促的高调骤起,还没出喉咙,便成了掐断了线的呜咽,一道光在瞳孔里熄落,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刹那间,世界全黑,宇宙全默。

  起伏的心电图化为一条直线,一道长声拖下去。似哀悼,又似长鸣。

  主刀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护士道:推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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