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开赴战区
避开射击角度，翻过隐藏在黑暗中的铁栏栅，在建筑侧角处隐蔽观察。
这里是一座墙体灰色的公寓，一些错落的窗户还亮着灯光。右侧不远处是公寓的大铁门，一盏黄灯挂在门上方中央处，向下直射出一个圆形照明区。光影闪动，一些飞虫在灯泡处飞舞盘旋。
砰！
射击声再次响起，灰色秘铅子弹弹道在黑夜中划过，击在公寓外体坚硬的墙面上。折射的跳弹划过，灰色弹头卡在了铁栏栅下方不高的石墙缝中。
栗念隐在暗中，看着跳弹射来的地方向后退开，身体微躬，一个跳跃抓住公寓凸出的防护铁栏，借力在公寓侧面飞速攀跃。
数千米外，高耸的白色塔楼顶，身穿带兜帽麻布衣服的身影，身躯微伏，全神贯注看着超能瞄具，双手紧紧抓着靠在白色护墙上的灰绿狙击枪。
带着消音器具的漆黑的枪口微微调整着射击角度。
砰！
火舌一闪即逝，但在远处疾行的娇小黑影眼中是那么的耀眼，双手倒握的匕首寒光闪闪。
翻起兜帽遮住头部，取下遮在双耳上的音定位器具，飞快的将枪械拆散，装进黑色背包中，低身捡起弹壳，兜帽下的双目望了一眼远处，双目轻轻一眨，转身离开。
听着第三次枪击的声音落下，栗念靠着建筑游走，避开了射击视线。
在一座被完全避开枪击位置的五层小楼，栗念站在楼侧的铁质折梯上，静静注视着周围。
地面一道暗巷中，借着一旁窗户照出的昏暗光芒，隐约可见闪过的青影。
找到了！
双目微凝，栗念翻身跃下，朝着青影离去的方向追去。
远处白色塔楼顶，女警站在刚才狙击位置，半高的白色护墙一处边缘，上面的灰尘留下了一点痕迹，除此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异常。
黑影飞速闪过，栗念现在很不满意自己的速度，这样下去可能会追丢，但是也不敢太急，他不确定那个射击的人是否还在高处等待时机。
几分钟后，栗念又见到青影在一处不大的光影下闪过，他的身影变得很快很急，而且尽量避开了暴露视线的位置。
那个掩护他的人走了！
栗念得出判断，身体立即燃烧起来，化身微蓝火焰人。
元素化后，只见一个光亮黯淡的蓝色火人，在建筑间游动，微芒拖过一条条道路和墙壁。
青色身影见到后方开始明目张胆追击的蓝光，安静的脸色上眼角微缩，目中闪过一丝阴霾。双腿蹬离间不见丝毫声响，手轻轻一抖，拿出一个银色针具，立即扎进脖颈中。
注射完成后收起针具，速度忽然加快，背后现出淡淡的幽青色，随着快速前行舞动飘散。
见到加快的身影，栗念忽然转道，朝着一侧离去，片刻后一道蓝光从一侧建筑较少的方向，洞穿一切阻挡之物，直线追去。
留下尖叫和被融穿的建筑。
透过不大还在滴落融浆的洞孔，可以见到里面晚餐的人们、浪漫的情侣、手拿墨笔学习孩子的一脸惊楞。
蓝光速度极快，在直线行进中靠近曲折前进的青衣男人。
察觉到蛮横追来的人，他脸上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青色颗粒，片刻后整个身体沙状散开，一分为二，从不同方向离去。
留下的青衣男人淡淡的望了一眼，双手忽然化为漆黑之色，泛着幽冷。
转身对着地面一拳击下，四周震动开裂，以他为中心，裂缝四处扩散蔓延。
轰！
‘地震’惊动平民，建筑摇晃起来，一些建筑开始倾斜。
咔！
轰！
第二声响声巨大。
一个直径千米，遍布裂缝，向下塌陷的凹型盆地出现。
青衣男人砸完后，跳入漆黑裂缝下，双手撑住裂缝两边墙体，露出吃力之色，撑住的双手用力推开。
幽冷漆黑的双手现出青色，飞速扩散，蔓延到四周。
仅十几秒，附近化为一片青色沙漠。
上面的建筑开始缓缓下沉。
远处忽然蔓延出铺天盖地的黑暗，正缓缓从一面半空呈巨大的半圆之势围来。
分离的另一道青色身影被逼回，化为青色流沙融入地面。
见到这巨大的破坏和动静，栗念阴沉起来。
这人在制造混乱，他打的好主意，见到自己不顾一切的追去，他干脆搞个更大的动静来。现在惊动了光明城的人，府司的人马上就会赶到，并控制这里。
站在沙地上，栗念双腿元素化为两条淡蓝色火柱，看着沙化的地面，目光有些凌厉，脸庞肌肉抽动。
这下有些麻烦了，他不敢放火去把那个藏在沙里的家伙逼出来，会伤到那些还在逃离的平民。
呵呵……
“你们就是破坏宿主的人吧！那个异能少女也是你们带走的？”
不急不缓的话语响起。
栗念看着沙地声音传来的地方，答非所问：“你是‘神母’的人？”
沙沙……
不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平整的沙地忽然凸鼓起来，立起一个半身沙人，只露出腰部以上。
沙人半露在沙地，脸色平静，微笑的时候还在掉落沙粒。
“我们都有问题想知道，但是都不会说！让我们各自去探索迷雾，赢得结局吧。”
栗念浑身火焰微冒，淡声道：“迷雾？你们跑到我们的生存地来制造危险，灾难也会降临在你们的身上。我族有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算是见面礼，赠与阁下。”
半沙人摇摇头，平缓的道：“你不用拖延时间，留不住我的！现在与你们明斗没有任何好处。多谢阁下的见面礼！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淘汰着劣者，黑暗森林难道就属于你们吗？大量的武装、不停的刺探，你们为了什么？所以我不赞同你的观点，如果评价的话，我只能说——自私。”
“我承认，劣者总归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身为一员，只能为自身的利益而争！你们从远方世界而来，我们对你们好像没有过冲突，也不曾对那强大之地有过威胁。是你们在害怕什么吧？”
栗念驳斥反问到。
眼前这个半沙人不是真体，栗念也无法找到他，在这青色的沙地之上，找不到主动。
看着掩盖的黑暗，栗念知道，在光明城武装力量到来之前，这里一切都要归于平静。对方不会留下等待危险，他们也不想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半沙人很平静，从开始到现在，情绪没有过任何波动。
“虽然这里是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但是你们这些忽然冒出来人，短短时间就横扫一域。只是你们无知，不知道这里引起了高级文明的关注。就算你们能打破黑暗，不知如何对抗‘智者’？”
栗念望着合拢的黑暗，又转头看向半沙人：“高级文明？智者？我不明白你指向何处！既然要走了，何不留下名字。”
沙沙……
沙人身上的沙开始缓缓落下。
“我们都微不足道，你可以叫我‘神9’，不知阁下是否也能告知！”
说话间，半沙人开始垮塌起来，身子倾斜入沙地，面目开始模糊，不停窸窸窣窣的流下丝丝沙线。
栗念身上蓝焰消散，静静的看着将要消失的半沙人。
“幽。”
半沙人陷入沙地，化为沙地的一个小沙包，还未完全散去的沙脸麻木的望着栗念。
“幽！我们迷雾中见。”
说完后半沙人彻底消散。
黑暗闭合后，从四周蔓延过来。
黑暗蔓延到栗念的位置，行者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老大，没找到那个家伙。会不会隐藏在里面，欺骗我们！”
栗念摇摇头，说道：“是元素融界！”
元素融界是一种高级力量，施展需要其他特殊能量高量配合，八代下的体质没有这样高量高质的元素，但是可以用一些特殊的药物，也可以使某种实体物品。
那些东西除了自身的特殊，还需要能承载起元素的破坏。
具备条件后，启动元素融界，经过元素极化的身体，会通过特殊联系将元素上的生命特征传走，在提前准备好的地方中储存的元素中复活过来，说是一种复活术也不为过。
不过这种方法使用起来很危险，对自身的伤害极大。提前的准备要剥离自身很多东西，包括元素、细胞、记忆等……
这么说吧，把一个强大的生命体，一分为三，在某个经过特别处理的地方存一条，本体带着两条命。使用的时候燃烧一条命，最后一条命负责通过元素之间的共鸣激发最后一条命复活。
最大危险是复活失败，如果被人隔绝起来几乎就是等死，有人为对付这种疯狂的复活，制造了秘银网，上面还加了特殊的磁幻石，一旦被封住元素体几乎无路可走，激活储存的生命更是妄想。
行者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他真的肯燃烧元素本体来逃跑吗？以前可有人做假象躲起来骗人。”
“我们走吧！这人不用元素融界传出去，他就是瓮中之鳖。”
栗念说完转身走了，行者跟着离去，两人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黑暗消散，一切归于平静，只留下一片沙地和东倒西歪的建筑。
……
在灰雾弥漫之地，黑色巨影下，怪石黑树稀疏遍布。
沙沙……
地面突然缓缓化为青色，蔓延千米，规则圆形。
青色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为沙粒，洒入地面。
中心处，冒出那个自称神9身穿圆领青衣男人。
“你被发现了？是什么人逼得你燃烧元素本体，接造融界离开？”
耸立的巨大黑影上，百米高处两道灰雾中的身影站在巨影凸出的头颅上。
神9出来后，脸上带着很重的疲倦。
“是找到光明城‘菲拉’庄园宿主的那些人，我去找其他宿主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怎么认出了我。我被一个火元素的人缠上了，为了脱身惊动了那里的官方牵制对方。”
高处的两道身影跳了下来，两人一样的墨绿大衣遮掩全身。
静脸身旁的人身材宽阔，一双大手垂过膝盖，纸白面具：怒。
怒转头看着静嗡嗡说道：“那小个子才出现几天就发现了这么多事，还破坏了我们的收集。不如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静摇摇头，抬头望了一眼灰雾中的高耸巨影，冷静的说道：
“你恐怕杀不了他，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哭他们三个在超凡之地与那小子交过手，他很滑头。”
神9走到一处坐下，听见静的话，愕然道：“他们三个还奈何不了他？”
“失手了！超凡之地那些老家伙在，不敢闹太大动静。”
嗡嗡的声音再次响起：“哼！1组那三个家伙仗着序列高才会被神殿点到前面，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拿不下，我看都是废物。”
听见怒不满的话语，静斥责道：“不要胡言乱语，神殿的决定是你能异议的吗！做好自己的事，你想对付他们……有机会，现在时候还不到。”
“等我收拾了那个小子，看那三个家伙还有什么脸排在前面。”
神9闻言看着静：“你是不是有计划了？”
“光明城放弃，不要继续暴露。堵住这个口子，那小子肯定会去甲族。甲族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他找不出来什么。倒是你在巫族弄的那些东西，恐怕会引着那小子去巫族查这件事。到时候我们就在那里等他自己撞进来。”静思索后说道。
神9沉默起来，片刻后带着些担忧说道：“恐怕不妥吧!我们这次计划巫族至关重要，那小子是超凡圣宫来的，他们要是在那里出事会引起关注。这样巫族那边就要放弃了，我们的进度可还差很多！”
静望着弥漫的灰雾，超凡视觉中隐隐看见一大一小差异巨大的两轮绯月。
“我已经改变计划了，既然光明城暴露出来，巫族暴露是迟早的问题。甲族已经不能在吸引他们的注意了，让他们的注意放到巫族吧！我们就有时间继续完成剩下的进度了。”
收回目光，看着神9又道：“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使用元素融界让你现在变得虚弱，恢复之前你没有任务，这让我们又要延长时间，以后要注意，我们不能再有这样的损失。”
……
栗念和行者回到小旅馆，与女警和情绪人汇合。
“那个狙击手有线索吗？”栗念抽着烟问了起来。
“听见枪声我们就追出去了，那个狙击手走的很快，我找到他的位置后，已经离开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女警斜靠在窗边回道。
情绪人脸上有一丝尴尬，情况发生的时候，他追不上几人的速度，等他赶过去，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行者用叹了口气：“想不到那家伙用元素融界跑了，他们还真不简单！”
“那个狙击手只是掩护那个人离开，他们使用的是我们制造研究的武器，秘铅弹头。发射器械的声音和j88型号相近，加装了消音器，模糊了声音，我不确定是不是。”栗念吐出口烟，思索的说着。
这也多亏了那人加装了消音器，消音器会影响射击的准度，这连很多新兵都知道。
超凡之地袭击他的人也使用了消音设备，这种侥幸让栗念内心隐隐发寒，人不能靠侥幸混下去。
使用这种超凡的常用武器，就算把光明城翻过来找也不容易找出来，那些黑市里流出来的这种器械数都数不完，而且买家没地方查。
上次袭击他的那三个人中，使用的是秘银子弹，那是外族常用的工艺。秘银武器对元素体的克制大，但是没有秘铅的杀伤高。
超凡以前也使用秘银，后来提取制造了秘铅，就放弃了秘银的大规模使用。因为黑暗森林的资源没有那么丰富，秘银使用有些捉襟见肘。
秘铅既然杀伤性能高，在大规模的争端效果很好。但是在对于元素体上，效果差秘银太多。
秘银武器能直接伤害元素体，就算元素化穿过也能造成很大的破坏，而且秘银经常会卡在元素里。等元素身体恢复后，和普通人被枪击没什么两样，伤害还要大一些。还能影响元素的运动和使用，削弱元素战斗力。
秘铅穿透力强劲，射程远。经常在身体上穿出小孔，致命不高，能让人丧失行动抵抗能力。
大规模的集群中，这种秘铅的装备，好用而且廉价。超凡之地制造应用后，有很多人将这种制法带回了他们的国度和种族，有些也开始改革学习应用。
离黑暗森林最近的霍克城邦联盟就是最快应用的，除了武器改革，他们还学习改制军队战斗体系。
从原来的一城一防，到现在学习超凡的警备，野战分配。
有人戏称霍克城邦联盟是超凡的儿子，不过是个不听话还想打老子的儿子。
光明城的事情发生后，惊动圣宫，布政官遭到问责。
后布政官下令严查此事，配合超凡专员和秘密部门对光明城进行了大扫荡。在光明城揪出不少人，虽说闹得有些人心惶惶，但是极大的打击了地下活动，压缩敌方潜伏者的空间。
光明城还挑选侦缉骨干和元素者，迅速成立地方高精部门“和平公署”，赋予全权调查权，直接对布政会负责。
栗念在事后，将情报信息和他们的计划交给了情报员u009，转到总部。
在这件事上，连校长和栗念也没能逃掉被斥责的命运。最后行政院决定削弱初代“核”组织的权利，他们的特权遭到收回，原因是造成较大影响和破坏平民财产严重。
接受批评后，栗念悄悄找到安全部门的负责人，请求他们协助几人去战区。
安全部找到了运输物资的车队，找了一辆小型装甲车，他们变身押运小兵。
几人身穿普通士兵的军服，每个人抱着一把步枪，一路颠簸的开赴战区。
在深入甲族领地后，一路上盘查的关卡很多，几乎平均行进三个小时就会有一道卡子。
穿过几道关卡，里面道路显得很是拥堵，驻防的士兵忙得满头大汗。
不远处的一座城市被攻击得千疮百孔，一半被夷为平地，剩下的建筑没有一座完好的，里面还不时响起轰隆隆的垮塌声。
城中幸存的平民都想通过道路，离开这座在战火中被摧毁的家园，到其他地方谋生。但是超凡军方颁布了戒严令，向外的通道全部遭到封锁。
很多甲族人和一些稀少的其他族人靠在路边，超凡士兵站在那里管制，避免混乱和暴动。
有人在士兵的护卫下推着装满食物和水的餐车，分发给路边的人群。
远处一些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避难的人群。稍好些的是靠近河边和高处的空旷地，那里密麻搭建着各种颜色的简陋帐篷。
穿过这个战火已经熄灭的区域后，前方开始出现大批行军的队伍，看着战士的疲惫和服装的脏乱，应该是退下来开始休整的部队。
路边两侧有人在清理道路，因为路边摆满了丢弃的毁坏器械物品和尸体。
尸体除了军人还有很多平民，那些清理的人将尸体一具具抬走，将双方的人员分拣开来。
一股恶臭充满了这个地方，山头后面冒出浓浓的黑烟，味道很刺鼻难闻。
栗念很容易分辨出味道的来源，这是在焚烧尸体。人死多了，如果腐烂会滋生病菌，战时为了安全，几乎都会这样处理。
装甲车顺着半山腰毛糙的道路，绕着山腰翻了过去。
山后有一座峡谷，黑烟遮天蔽日的滚滚冒出，下方大火燃烧着填住峡谷的尸体，遍布的漆黑和火焰，让这个峡谷犹如人间炼狱。
一些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和临时征召来的平民，不断的运送过去尸体，取出他们身上的物品后，扔进燃烧的峡谷中。
“他们这仗怎么打的?死这么多人，还把城市摧毁了。”
行者从射击观察口收回目光，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们出来之前没有野战部队调动的消息。看他们的制服，应该是周边的警备部队。”栗念看了一眼狼藉的山河，摇摇头。
“前方就是221旅的驻地了，大家准备下车接受检查，物资车队去卸物资，我们去营房休息！”
装甲车的副驾驶回头透过一个长方形小口，对着几人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