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农家小院
老村长把天海与陈能有领进一个红墙翠瓦的农家小院内，小园里铺满了水泥地，干净整洁，靠近南墙处建了一个花圃，里面栽着几颗果树，几只大红公鸡正在花圃里觅食。
“二虎他娘，来客人了。”老村长嗓门铮亮。
从正面堂屋内出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老太太满脸笑容，说：“他叔，你们来了，快进屋坐。”老太太把天海二人让进堂屋里一个沙发上坐下，给二人泡上了两杯龙井茶。
老村长从里屋拿出两瓶红星二锅头酒，三个三钱容量大小的酒杯，“我这里没有好酒，咱们凑合着来点。”老村长坐在二人对面，“你去弄两个菜来。”老村长又指使老太太去忙碌。
天海起身抢先斟满了三杯酒，笑笑说：“老村长，您不用太麻烦，咱们越随便越好。”
老太太正好端着两盘菜进来，说：“不麻烦，不麻烦，这些菜都是我们家早已经泡制好的，尝一尝。”老太太手脚麻利把一盘酱红色的泡菜、一盘花生米摆放在茶几上。
天海与陈能有二人端起酒杯恭敬老村长吃酒，老村长让着二人，说：“先吃点小菜，吃菜。”
天海夹了一个泡制好的菜花，酸酸的，甜甜的，脆脆的，味道非常可口，又夹了一个大白菜叶，同样是味道可口，心内不由大是赞叹，这么最普通的两样菜却做得如此爽口。
老村长也端起酒杯说：“这都是家里最平常的饭菜，把你们二位当成了我的朋友，并没有当做贵宾。”
陈能有说：“哪里，哪里，能结交上老村长是我们二位的福气。”
三人碰了一下酒杯，喝干了这第一个结交酒，也把以前的不快淹没在酒杯中。天海继续斟满三杯酒，这时从院内传出大红公鸡“喔喔”的嚎叫声，以及小孩子奔跑的声音。原来是老村长的小孙子正在满院追赶红公鸡，老太太要杀鸡招待两位到来的贵客，不一会就传出大红公鸡“喔啊，喔啊！”的叫声，小孙子高兴地大喊：“奶奶，抓住了，抓住了”。
过一会儿，村长小孙子悄悄走过来，调皮地向堂屋内探探身子，露出半个脑袋，天海冲他笑笑，小家伙认生转身又跑出去玩了。老村长继续举杯邀请二人喝酒，三杯酒下肚后，村长老伴端上来一盆鸡肉，绛红的大块鸡肉衬托着红色与绿色的鲜辣椒，微微蠕动的汤汁浓郁馥厚，老村长夹起一大块鸡肉，说：“尝尝我老伴的手艺，咱们大块吃肉，痛快喝酒！”
天海也夹起一块带有骨头的鸡肉放进嘴里，又辣又香，劲道鲜嫩，很有嚼头。虽然没有大饭店的那种精细佐料味道，但醇厚的农家山野风味及大气粗狂却是尤甚过之而无不及。天海咽下这块鸡肉，满口称赞：“很少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肉，手艺一绝。”
老太太听到称赞，脸上绽开舒心的笑容，显示出待人诚恳、善良、朴实的神态。
老村长咽下一块鸡肉，又喝了一口酒说：“别小瞧我老婆子，她是满洲八旗贵族正白旗子孙。”
老太太接过话说：“祖上是皇家御厨，我也仅跟着父亲学点皮毛，比老一辈差远了。”
天海感叹道：“自古京华多奇人异士！乃藏龙卧虎之地！”
陈能有“呵呵”一笑，“能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必有一技之长。”
天海向老太太请教她的泡菜的做法，老太太心胸坦荡都一一告知，不清楚的地方，又祥加解释。老太太心直口快又指指老村长说：“当年也是看上他勤劳能干，又是标兵，又是生产队长才嫁给他。如果是现在的社会，才不会下嫁给他，一个穷老头子。”
老村长几杯酒下肚，酒有些上头，说：“我已经干村长干了四十年，当年是生产队长，后来是村长。干生产队长时讲究的是无私奉献，学雷锋做好事，为人民服务，不张扬，我就曾经在一夜间把堆在村口的积土肥全部拉到农田地头上，一直到现在村民们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后来干村长时讲究的是经济效益，利润的最大化，与时俱进，也就不得不转变思想，一切向钱看，卖地，要钱，为村民谋福利，为自己挣荣誉。现在村民富了，我也有钱了，不用干活，不出力气，仅凭地霸、村霸闹腾闹腾就可以挣钱，心里反而不充实了，空虚了，没有奔头了，就觉得枉活了这后半辈子，唉！”
善良的老村长说出了埋在心底的话，实际上很多人都在挣扎这个问题，这是社会形态转变夹杂的扭曲变形，而非一己之错。大势所趋，普通人只能顺势而为，一些中流砥柱、顽固不化、逆势而上者多被堙没，化为腐朽，残存一丝尚好的理念，留给后人去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