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死神的烟花
东帝国1032年9月21日圣菲洛
9月末的圣菲洛已不再温暖,远海近北的位置让这里的寒风颇为刺骨。
路边汲取地脉中原生力的阵法和合成型常青剂加持的树木没有丝毫败落的迹象。
街上反重力引擎的机车在地面上照出柔和的光斑,行人并没有此时应有的熙熙攘攘,天边落日的余晖即将带来黑夜,却没有一家亮起了灯,只有门前悬挂的冷火灯笼幽幽地照亮一小方区域。整个城市的能源都被暂时地切断了。
菲尔望了一眼窗外,回过头“要快点了,格尔汀先生,得在日落前完成,居民们可不想在黑暗里荒度时光,夜生活就要开始了。”三步远的银发男子点了点头,同时双手熟练地在所剩不多的空间中调配着药剂。
“很快了,还有最多两分钟。”金斯-格尔汀俊朗的脸上挂着十足的从容,连镌刻在皮肤上的符文都运转地轻快起来。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具占据了整个房子五分之四的巨型能源机器,而只是一块等待他享用的肉排。
此时机器的调试人员都已到门外等候机器最后炼金药剂调试完成,只有上士菲尔在这儿陪同。
“菲尔可以把你手边的红色药剂递给我吗?”彬彬有礼的请求让人找不出理由拒绝,虽贵为南玄界的神侍,金斯对待他人却十分和善。
菲尔低头寻找,两人所处的空间并不大,巨大的机器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好几瓶药剂都放在菲尔旁边。
“我的天啊,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找到药剂递过去的时候,药剂的味道进入了菲尔的鼻子,看他有些扭曲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味道。
“雪蝙蝠的口水和巨角鹿的血液,这种炼金能源的催发剂几滴就可以让这台机器运转百年,可以供应期间全城的能量需求。”“我宁可和北寒域的雪熊肉搏也不想再闻这东西了。”
菲尔好像仍对这瓶无辜的药剂有不小的偏见。“相信我,如果你真的跟雪熊搏斗过,那你就算喝了这个也不会想再见到那东西了。”金斯的笑容依旧温和,语气里却充满了不可质疑的味道,至少像菲尔这样的人遇到雪熊一定不会死得太好看。
就在菲尔胡思乱想的时候,金斯已经向装置的炼金炉内滴入了几滴红色的药剂,确认各处无误后启动了其上的阵法。
装置中各种机械、管道中的药剂和各处的阵法伴随着一声不大的轰鸣运转了起来,全城的灯光以装置为中心成涟漪状纷纷亮起,门外传来了欢呼声。菲尔虽然没为机器出多少力,还是高兴地欢呼起来。
金斯出于风度,并没像菲尔一样欢呼大叫起来,可双眸中的喜悦却暴露了他的心情,毕竟作为这太有史以来最大的新机械炼金能源装置的设计者和制造者之一,纵然是他见多识广,此时的心情也是异常激动的。如果换成菲尔这个糙汉子,估计早就冲到街上大喊了。
菲尔走到金丝身旁,拍了拍他略显瘦弱的肩膀,“走吧伙计,到外面接受大家的欢呼吧,你刚才可解决了东帝国第三大城市百年的能源问题,咱们真该去喝两杯。”
装置已经彻底完成,菲尔也就不是金斯的护卫的身份了,对于这位平易近人的魔法师,不止菲尔,其他的研究人员私下都是他的朋友。更换况任务已经完成,完成工作之后喝上几杯可是菲尔的爱好。金斯扭头看了看这个乐呵呵的大兵,也不禁被他的心情感染,“我们走吧。”金斯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依旧是温和帅气的微笑。
菲尔还是有些激动,跟金斯絮絮叨叨地聊着,两人几步就走出了调节室,如果从房子的外面看,不知情者会以为这只是个大一点的仓库,可推门而入,一具几乎占据了整个房子的巨大装置就会映入眼帘。
整个装置极为复杂精密,管道延伸到各处,有的深入地下,最终汇入中间的调节室,其内就是金斯刚刚操作的装置,是一个巨大的炼金炉也就是是整个装置的“心脏”。
金斯走出调节室时看了看四周管道上的保护装置,想最后确认无误。可突然,他发现一处的保护阵法有些轻微的颤动,随后亮出了请示的红色。正当他疑惑装置怎么会出现问题的时候,警报装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金斯此时没法冷静了,立刻转向一边还搞不清状况的菲尔“快去带大家撤离,一公里之内不能有人!”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到金斯大反常态的表情和大的要震死人的警报声,他也能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当即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快速向门外跑去。
金斯冲回调节室,一张脸一下变得苍白如纸,情况比他想的要严重的多,“心脏”的倾倒口打开,那瓶红色的催发剂连瓶子都被丢了进去,“见鬼!”金斯彻底没法保持风度了,这里跟本没有其他的出入口,是谁在这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避过外面研究人员和士兵的把守潜了进来做了这些?催发剂已经激发出了熔炉中的稀有能源材料,本应在百年释放出的能量即将在一瞬间放出,威力足以把整个圣菲洛化为灰烬,这座城市可有足足300万人!
金斯看了一眼剧烈晃动的装置,大约还有三分钟,已经来不及了,最快的远程传音晶石现准备也要五分钟,已经没办法告知长老会了,扭头看去,所有的药剂几乎都被打碎或者一并倒进倾倒口去了,想配置冷凝剂已经不可能了。
金斯的眼神一沉,快步走到“心脏”旁,将手放在了上面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随着他的呼吸,他身上镌刻的符文亮起了耀眼的紫色,皮肤与骨骼上错综复杂如蜿蜒的河流般的光芒隐隐透出雷电的轰鸣,原本瘦弱的身躯都变得丰盈起来,如同从天而降的神明般沐浴在光辉之中,一双虹膜都变成了紫色,金斯爆吼一声,身上的长袍无风而动,周围的元素能量被他汲取一空,巨大的紫色雷电从他的双手轰向“心脏”,整个装置都附上了一层炫目的光芒。
金斯在赌,只要他释放的雷电足够强,他就可以以对雷电的熟练掌控在装置彻底爆炸之前将炼金炉周围的管道轰断,缩小爆炸范围,伤亡就可以大大减小,虽然救不了所有人,但这是他如今唯一可以救人的方法了,哪怕能救一个人,他都不会放弃。
动用全部最强符文的金斯几乎在用寿命换取威力。雷电巨大的轰鸣几乎让他自己双耳失聪,咒术的威力几乎足以瞬间让一名寒塔族的战士化为灰烬。正当他专注于眼前的装置时,他的背后悄无声息地凭空凝结出了一股黑色的雾气,如同死神贴近脸颊时那冰冷的气息。
是凶手,他出现了。
金斯的瞳孔猛地缩小,在整个城市濒临毁掉的危机前,他几乎忽略了这名神不知鬼不觉的凶手,对金斯来说,这团黑色的雾气可远比装置爆炸危险得多。
金斯感觉到了气息的异常,可还未等他转过身,黑雾已经顺着符文的脉络钻入了他的体内,英俊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不相符的狰狞和痛苦,双眼圆睁,嘴张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符文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力量,也链接着他的灵魂,而黑雾则顺着符文,不停腐蚀着他的灵魂,那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
但他已经不不用承受了。
三分钟,已经到了。金斯的努力并没有对这具装置造成太大的改变,随着他死灰般的目光,一声刺耳的嗡鸣响起,炼金炉直接被其中的能量撕裂,巨额的能量引爆了整个装置。已经步入黑夜的城市中亮起了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爆炸摧枯拉朽地湮灭了范围里的一切,仅仅10秒钟的时间,东帝国第三大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坑。
后来,这次事件被人称为“死神的烟花”,一次夺走了几百万生灵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