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为敌
管攸宁躺在水云间的床榻上时,心下依旧是五味杂陈。且不论此地是她初重生时住过的地方,单是今晚发生的事情便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容忍自己的情感受到亵渎。何况,这是她第一次的情感懵懂。
门“吱呀”一声响后,从外头打开。管清潇与杜信芳笑意盈盈的从屋外走进,“王妃娘娘,怎的这个时辰就歇下了?可是累了?”
管攸宁而今的身份高了二人不止一截,因此就算杜信芳是管攸宁名义上的长辈,也不得不唤上管攸宁一句“王妃娘娘”。
管攸宁躺在床上,不顾形象的翘着二郎腿,淡淡的“嗯”了一声。余光瞥到管清潇手里拿着的小小托盘,管攸宁心下不禁奇怪,这二人莫不是给她来送殷勤来了?
杜信芳早就料到管攸宁会有如此反应,因此心情也没有多少的起伏。她照顾管清潇将托盘放下,兀自的坐在床边,端详起了管攸宁。
杜信芳眼神慈爱,却看的管攸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管夫人,您有话直说。”
管攸宁被杜信芳的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了,忍不住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向上拉了拉被子。
杜信芳捏着帕子掩嘴笑着,“王妃娘娘您说的哪里话,这管家终究是娘娘您的娘家,我身为您的母亲,来看看您难道还需要带着目的吗?”
管攸宁珉嘴笑着,心里暗暗说了句是。
您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十足的没安好心么?
杜信芳拉过管攸宁的手,不顾她的意愿与她聊起了三王府里的长短。管攸宁面上的笑再也保持不住了,绷着个脸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桌上用于计时的水漏已经完全滴关,说明着这杜信芳已经一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刻钟的时间。管清潇将水漏注了水,端起桌上的托盘施施然的向二人走进,“娘,您就别再说了,姐……王妃娘娘今日累了。”
杜信芳这才恍然大悟般的拍着额头,“王妃娘娘,您瞧我这记性。我今日来啊,主要是给您送甜汤的,记得您未出阁时就喜欢呵红豆莲子汤,这不一回府我便吩咐了厨娘给您炖了一碗。”
说了这么久,杜信芳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红豆都已经炖烂了,汤色很是鲜艳。可是管攸宁没有胃口,她懒懒的将汤碗推开,“管夫人,我不渴。”
杜信芳极有耐性的将汤碗端在手上,低头舀了一勺,伤心道,“攸宁,母亲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母亲又哪里能左右太子殿下的心思呢,感情这种事终究是勉强不了,再者,太子既然已跟陛下求了旨,母亲也只能照办。你想想你在管家的这十八年来,母亲又何从哪里真正的亏待过你。”
管攸宁闻言当真仔细回想了一番,嗯……别说,还真不少。
这杜信芳着实无趣,翻来覆去说的都是那档子的情爱之事。她对韩斯年本就无情,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此事伤情。
可杜信芳就是个不要脸皮子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
“攸宁,母亲知道你一定是以为母亲又是来算计你的。只是你都已经不再是管家之人,于我来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在收回了,管家,到这一点只有你跟清潇两个孩子,说实话,今日是你父亲让我来的。是你离府后,你的父亲总是一人独自坐在你的屋子里,看着你母亲的画像暗自神伤。”
管攸宁挑眉,“所以?”
杜信芳没有想到管攸宁竟然软硬都不吃。可是既然
她开了这个话茬,就必须把这话说下去,她幽幽的叹气,“攸宁,母亲与你父亲已经老了,你与清潇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打断了骨头沾了筋的亲姐妹,你父亲与我商量过后,希望你能与我们管家一释前嫌,重新来过。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重新来过?
管攸宁深明大义的点了点头,眼神真挚的看着杜信芳,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一副感动的模样。
杜信芳见状心下一喜,快速的与管清潇交换了一个眼神。
管攸宁没有错过二人的这个眼神,还装模作样的伸手在自己的眼边擦了擦,“管夫人您说的倒是动人,你也说得无错,本妃的确只有管家这个娘家了,心下也很是亲近你们。只是本妃以为这凡事都有个结,这个结不解,本妃心中难安。”
杜信芳料想着这管攸宁此话说的也无错,便点了点头。
管攸宁见状嘴边的笑意不禁扩大,“所以呀,本妃觉得问题的关键正是这如何解开此结,夫人你以为呢?”
管清潇适时地将甜汤往管攸宁面前推了推,“娘娘,您说这样道理清潇都懂。说了这么久了,甜汤也快凉了。娘娘不如您先喝一口,不仅可以温润嗓子,也没有白费母亲的一番心思了。”
说来说去这二人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让她喝了这碗甜汤罢了。管攸宁倒对这碗甜汤产生了浓浓的兴趣,究竟这汤里面有个什么样的猫腻,让二人如此的捉急。
思量了一番后管攸宁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没有在拒绝的道理,干脆接过了那碗甜汤。
杜信芳体贴吹开了甜汤上面的热气,很是平静的看向管攸宁。饶是她心下已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还端着一副慈爱的模样。
她二人总共端来了两碗甜汤,除却管攸宁手上的这一碗,管清潇那还剩下一碗。见管攸宁端起了甜汤,管清潇便也拿着勺子在甜汤中拌了拌,看模样竟也是要喝。
管攸宁低下头来,舀起一勺汤,举至自己的嘴边。浓烈而甜腻的香味下是一股奇异的味道。
呵……无子药。
好毒的心思。
眼见那甜汤即将被管攸宁由您送至嘴里,杜信芳的心也不由得高高的悬了起来。却见管攸宁手下一抖,那甜汤便尽数洒在了他的衣襟上。
“哦,夫人,妹妹。
”管攸宁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含笑向二人看去,“本妃可能是忘了跟你们说,从小到大,本妃最不爱的便是甜食!”
话说到最后,已然染上了色厉内荏的味道。
一番心思被管攸宁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杜信芳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王妃娘娘当真是要与管家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