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中秋之夜的械斗 三
髙子阳扭头看着刀疤哥,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声来。
刀疤哥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然后看着插在自己肩膀上的飞刀,嘴角满是苦涩地说道:“高小子,飞刀的确是我扔出去的。之前铁塔战无不胜,仿佛战神附体。那一刻,我见猎心喜,眼中只有手中的飞刀和我的目标——铁塔,全然忘了当时并不是在进行生死拼杀。“
他顿了一下,又看看髙子阳和铁塔,接着神情狂热的说道:“你们知道吗?在一个我认为最不可能失败的时机,我扔出了有生以来最巅峰的一刀。那一刀,带着我必中的信念,如同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疾射而去,瞬间便出现在铁塔的面前。“
铁塔仿佛也回到了那一刻,浑身肌肉紧绷,汗毛竖起。
髙子阳似乎感应到了铁塔此刻的身体状况,心里也是骇然一惊。
只因为他知道,那是真的到了生死危机的时刻,一个人才会出现的生理现象。
而如今,单单只是回想一下,铁塔就产生了这种感觉,可想而知,当时的生死一瞬是多么的恐怖!刀疤哥扔出的那一刀有多大的威慑力!
四周躺在地上回过神来,哎哟哎哟叫痛的一行人,勉强爬起身来,二话不说的就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却是不敢上前去向铁塔讨回公道了。他们听到刀疤哥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又看了看在那边听着的两位神人——铁塔和髙子阳,立刻又忍痛闭起嘴来,生怕打扰到了他们,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而这时,刀疤哥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手轻轻抚摸着插在肩膀上的那把飞刀,自嘲的说道:“结果你们也知道了,飞刀不仅被挡了下来,而且还插在了我自己的身上。“
髙子阳漠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而铁塔的嘴里撇了撇,似乎在说:那是你自找的,罪有应得。
刀疤哥突然坐倒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干了一样。他表情痛苦的说道:“高小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满载着自己的希望,却在下一秒让你绝望的感觉。我想你是无法体会的。“
髙子阳看着此刻的刀疤哥,根本无法与往日那个豪爽霸气的铁汉联系在一起。他的心里有些泛酸,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因为他知道,刀疤哥现在要的不是安慰与同情,而是倾诉与信任。
一旁的铁塔在此刻好像也有些感慨,仰头叹了口气。
刀疤哥没有管他们的情绪,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低下头,失神地看着地面,幽幽的说道:“其实,我曾经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那是在五年前与道上的人进行一次拼斗中,为了出奇制胜,我一直保留着飞刀的绝技,只为在关键的时刻一举定鼎乾坤。
然而,对方似乎早就探听清楚了我的底细,又或者远比我强,寄托着我胜利的渴望的一刀,'咻'的一下,回转到我的面前。如果不是我当初闪得快,也许我在那时就嗝屁了,而不是还站在这里。那一刀,在我的脸上留下了这道狰狞的刀疤。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了记住那一刻的耻辱,我没有去除掉刀疤,把它留了下来。我要用它来时时鞭笞自己,提醒自己。也为了不让自己再出现那样的一幕,我苦练五载岁月,拼命的精进自己的飞刀绝技。
在当时那一刻,看到铁塔那仿佛战神附体的身影,我心里就在想:这么一个值得挑战的对手,不正是自己五年未动的飞刀出世的时候吗?
没有考虑后果,眼里只有飞刀和对手,见猎心喜的我扔出了志在必得的一刀。那一刀承载着我五年的心血、信念、酸楚和痛苦,是我这一生以来最巅峰的一刀。可最终还是失败了,插在了我的肩膀上,也插进了我的心里。我想,我是不再适合拿起这把飞刀了。“
铁血硬汉的那颗坚强而无畏的心转眼间变的脆弱不堪,在这一刻留下了痛苦而心伤的泪水。
髙子阳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拍了拍刀疤哥的肩膀,然后对一旁的铁塔有些歉意的说道:“大个,如今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了,之前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铁塔倒是比较爽快,摆摆手道:“兄弟,这就太见外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如今倒是对你挺佩服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将来很是了不得啊!“
髙子阳腼腆的笑笑,话音一转,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说道:“不过,你的确还是伤到了刀疤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说完就眼冒精光的死死盯着铁塔。
“这,这……“铁塔有些尴尬,着慌的汗水都布满了整个额头,伸手挠着自己的后脖颈。
见状,髙子阳眯了眯眼睛,宛若一只小狐狸。看着铁塔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直乐呵,半晌之后才眨眨眼睛说道:“所以,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是两清了,你和刀疤哥之间的事情,就你们俩自己谈。“
“啊?“铁塔张大嘴巴,直愣愣的看着髙子阳。
当他注意到髙子阳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时,铁塔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髙子阳给戏耍了一通,只好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小子!好吧,就这样说定了!“
可是,看着刀疤哥此时的情况,铁塔也有些两难了。
他皱着眉头,来回趟了两步,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某个关键。他急得直搓手,眼角扫过黯然神伤的刀疤哥时,这才恍然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铁塔来到刀疤哥的身边,语带不屑的说道:“刀疤哥,我算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脆弱的人!“
髙子阳惊奇地看着铁塔的表现,没有发言阻拦。
就在铁塔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之时,刀疤哥开口说道:“你没有经历过,当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挫败感和痛苦。“
“只要你开口了就好,就怕你已经心死,对其他的也漠不关心。“铁塔眼睛一亮,心里喃喃道。他怒喝一声道:“你经历过?你就连事情的原委与经过都没有搞清楚,还有脸在这里说自己经历过,还有脸说自己有挫败感?我真替你感到羞愧!“
刀疤哥怒了,哼哧哼哧的冒着粗气道:“我怎么就没有搞清楚了?你最好给我说明白一点,哼!“
铁塔内心一喜,没想到激将法真能功成,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能不能帮助刀疤哥解除心结就看此刻。他收敛心中的情绪,正色说道:“刀疤哥,那你听好了!“
眼睛扫了刀疤哥一眼,接着说道:“刀疤哥,你扔飞刀的时机挑的妙到毫巅,十分完美,甚至当时的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可以说,在那一刻,你的飞刀绝技已经成功了。“
突然听到铁塔肯定自己的飞刀绝技,刀疤哥内心一喜,眼中闪烁着喜悦自豪的光芒,可随即想到最后还是被铁塔给躲过去了,他眼中的光芒便黯淡了下来。
铁塔看到了刀疤哥眼中的神采,立刻趁着这个时机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最后还是被我躲过了,甚至还对你进行了反击?“
刀疤哥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的瞪视着铁塔,觉得铁塔此刻这样说是对自己的羞辱。
铁塔想是明白刀疤哥眼中的意思,摆摆手说道:“刀疤哥,你可别想歪了。你想,那一刻如果不是我突然摸到了桌子腿,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我能躲得过去吗?“
刀疤哥低头沉思,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铁塔,眼神中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欣喜。
铁塔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不错,我躲不过去。所以说,那一刻是老天帮了我,而不是我自己的本事起了主导作用。也许是我命不该绝,老天都不想收了我呢!哈哈……“
刀疤哥听到最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却是已经心结全解了。
髙子阳一脸欣慰与兴奋的看着刀疤哥,心里对铁塔也很是感激。他向铁塔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对刀疤哥说道:“恭喜啊,刀疤哥!飞刀绝技看来是更上一层楼了!“
刀疤哥对于髙子阳之前的举动也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是亲切,故作老态的摇摇头道:“唉,不行了,我都已经老了!以后啊,可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髙子阳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说道:“刀疤哥,你现在可是正当壮年,谁能比的过你啊!“
铁塔在一旁看着互相恭维的两人,觉得很是有趣,笑呵呵的看着。
刀疤哥抬头看了看宿舍,然后说道:“高小子,还有铁塔,如今我们宿舍里你们两个最强,以后就靠你们照顾大家了。“
其他躺着的人在这个时候也立刻探头出来,目光中透着尊敬之色的说道:“高哥,以后多加照顾。“
没错,的确是尊敬。
胜者为王,强者为尊,这个准则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当一个人的实力太强,自然会赢得无数人的跟随和尊敬,这和其他无关。
髙子阳心里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还想好好的修炼,不想被一些琐事给耽搁了,连忙摇摇头道:“刀疤哥,我还是算了吧!现在我的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还指望着你照顾我呢!“
说完,髙子阳又看向一旁的铁塔,问道:“大个,你怎么说?“
铁塔心里还是有些意动的,看了看刀疤哥,又看看髙子阳,一咬牙,说道:“刀疤哥,我看还是继续由你来吧!毕竟你和大家都熟,再说了,我连他都打不过,既然他不接受,那我更没理由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下定了决心,铁塔的心里隐隐轻松了一截,便不再纠缠自己心里的野望了。
刀疤哥有些两难的迟疑道:“这……“
宿舍的其他人可不管这些,只想有个强大的头头顶着就行,便急切地说道:“高哥,我看还是你来吧!“
髙子阳瞪了那些人一眼,心里倒也能猜出他们的想法,自然也不能说他们的不是。沉吟了一下,他看着刀疤哥说道:“这样吧刀疤哥,宿舍呢,就还是由你来,要有什么麻烦,我和大个一定义不容辞,你看这样可好?“
说完,他晃了晃拳头,看向铁塔挑眉道:“大个,有没有问题?“
“不要脸。“铁塔心里暗暗咒骂,哭丧着脸说道:“是,我没有问题。“
刀疤哥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宿舍里的其他人问道:“大家伙,你们觉得呢?“
他们迟疑了一下,又怕得罪了深藏不露的髙子阳,只好答应道:“刀疤哥,那就还是由你来吧!“
而瘸腿四人的心里却一哆嗦,后悔的要死,小心翼翼的看着髙子阳和铁塔两人,谁让他们把那两尊战神都给得罪了呢?
刀疤哥平静地点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以后你们对高小子和铁塔都尊敬点,要不能有你们好看!“
“要不是你之前让我们联手打铁塔,我们哪会有那么傻!“他们一阵委屈,心里嘀咕道,最强却说道:“刀疤哥,借我们几个胆,我们也不敢惹这两位爷啊!“
就在这时,铁塔想起了引发这场打斗的罪魁祸首,便对髙子阳和刀疤哥说道:“我先处理一下我的事情,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们就先休息吧!“
髙子阳和刀疤哥对视一眼,也都明白铁塔所谓的事情是什么,便说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也不差这几分钟,我们一起吧!“
说完,就和铁塔一起朝瘸腿男等四人走去。
瘸腿男他们眼见至此,慌了神,立马从床上下来,紧张地矗立在一旁,冷汗瞬间就布满了整个额头。
铁塔走上前来,看着他们那狼狈的模样,还有不算轻的伤势,冷哼了一声。
刀疤哥皱眉看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瘸腿,独眼,还有断指和龅牙,你们说今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