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躲猫猫
公差的话,让茶寮里一时间鸡飞狗跳,机灵的已经扔了银钱在桌上,起身要跑了。
废话!犯人不见这种大事,虽说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总归是个麻烦,能躲掉就躲掉。
“站住!谁跑谁就是劫囚的共犯!”公差中一个虎目的大汉出声,震得顶棚嗡嗡响。
这一声叫立马见效,胆小的马上停住了步子,个别老油子想着反正他也不认识自己,依旧加速往外跑去。
虎目大汉鼻子里冷哼一声,一脚挑起旁边的一根条凳,正正地砸中一个人的后背,那人当即扑倒在地上,出气多近气少。
与此同时,大汉几个大跳虎步,每次跺脚都震得地面发颤,赶到两个人身后,一手抓住一个肩膀,往后一拖,就倒飞了回来。
大汉回身扫视众人,一时间,茶寮里惊若寒蝉。
其余的公差也站起身来,凌厉地看着众人,这时候稍微露出一点异样,必定会遭到重点关注。
方圆好整以暇地喝茶,抱着看戏的心思。反正他背景强大,根本不再怕的,离京前带上了皇帝的一块大内御牌,量这些公差也不敢不开眼。
场中最不安的就数刚才跟公差找不痛快的游侠儿了,此刻强撑着若无其事,坐在座位上吃着零嘴。
犯人很有可能就是在他和公差起争执的时候被救走的,所以要论嫌疑最大,非他莫属。想来她也是明白此间的关节,所以一开始没有起身逃离,而是强迫自己坐在原位上。
与公差闹不痛快事小,顶多惹不起我躲得起,天大地大我不碰到你就好了,但要是担上一个劫囚的罪名,那就真的是不砍脑袋不罢休了。
“江南道金刀捕快李存义勾结恶人,屠戮一村人性命,我等奉命捉拿押解,一路平安无事,到这里偏偏转眼就被劫走,你们之间一定有同党!”
虎目大汉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碰到他目光的人多少都有些躲闪,这都是正常反应,所以本想强装镇定以表无辜的游侠儿,反而更加显眼。
当然,同样显眼的,只有方圆一桌了。
后知后觉的茶老板掀开幌子到大棚里,听着虎目公差的话,再扫了一眼,把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但面上仍惊慌地询问怎么了。
这是一个庸碌小民该有姿态。知道什么不重要,但姿态很重要,此刻若表现出玲珑的心思,公差必然多看他两眼,而这多看的两眼就保不齐看出什么事来。
虎目汉对茶老板的话充耳不闻,威严地将茶寮来回又看了一遍,又说道:“在下也是江南道一名捕头,虽然与李金刀素昧平生,但也素闻其侠义,心中钦佩得紧。此番押解只是公职在身,私心绝不信他会如此行事,本来已经暗下决心,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至时也要还他一个清白,此事一出,李金刀逃不出一个畏罪潜逃的名声,在下想帮也有心无力了。”
“想必出手的也是古道热肠的侠士,不忍看李兄蒙冤,但行事确有不妥,若将李兄归还,保全李兄名声,在下一定当做此事没有发生。到了江南道,依旧不遗余力帮助李兄洗刷冤屈。”
虎目大汉一番话颇有道理,但如同石子扔进大海里,声响都没有一个就沉下去了。
旁边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低声道:“头儿,别跟他们废话了,全部抓起来审问一遍,人自然就交出来了。”
这种不得已的办法,现在虎目汉子自然不会用,凌厉的目光还在里里外外扫视,嘴上又道:“好汉莫不是信不过在下?我韩啸仁以名声担保句句属实,绝不欺瞒。”
汉子报上名后,座中除了方圆师徒俩,均是倒吸冷气,不管多大的眼睛,都圆瞠起来。其中以游侠儿最甚。
“原来阁下便是韩虎爷,小子有眼无珠,刚才得罪了!”游侠儿肃容起身,告罪之词娴熟无比。
江南道占天时地利,年产粮占全国十之六七,又得水利,通商口岸亦是繁荣,自然民多富庶。而如此富庶之地,却少受贼盗侵扰,其功劳则大半归于江南道一东一西两只“老虎”。
东边临a县的李存义,是江南道金刀捕快,年少早有侠名,如今四十多岁,一身武艺正处于巅峰。西面丰庆县韩啸仁,较前者年幼十岁,虽是后辈,但声名也不输多少,反而因年轻更有一股如虹的气势。
两人手上处理过的恶人不知凡几,都是能让成名恶人闻风而逃的狠人,声誉自然响亮。江南道一位成名夫子曾各取二人名中一字,闲言二人是江南道“仁义双虎”,自此以后名声更是日隆。
捕快虽是公职,但平日查案抓捕,不免也常常涉及江湖人士,所以也算半个江湖人。
要说江湖人,最看重的便是名声,为了论资排辈丢掉性命也是常事,但“仁义双虎”的名号,将后辈韩啸仁给排到前面,按江湖规矩来说,是犯了大忌。
老夫子不是江湖人,还则罢了,但李存义从未将其放在心上,那便是一种胸襟了。
韩啸仁气盛,但成长李存义的义名之下,本就钦佩,又因此对其更加高看,将其因为神交挚友。方才所言也句句属实,好言相劝至今也是想着救助李存义的人,总不会是坏人。
但一番话一直没有收到效果,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韩啸仁放弃被动等候,下令道:“奉勇,你带弟兄们去周围搜寻一下,这里我一个人看着。”
“好!”方才提议的肌肉大汉应答,带着其余的公差,三两骑一队分散开了。
方圆注意到名叫奉勇的汉子,骑马离开前,目光紧紧锁在雪媚娘身上,眼里的羡慕根本藏不住。
希望别是个假公济私的家伙,方圆心里暗想着。麻烦少一桩是一桩,他只是想闯江湖而已,跟公差耍威风,大纨绔还没沦落到这么下作。
韩啸仁大马金刀坐在原位上,那个位置本来就视野极好,偏偏头就能将茶寮里外看个全乎,他端起粗陶的茶碗,不着痕迹地注意挎着木剑的游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