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筹谋
如今的楚国，未嫁女子可外出游玩，但名门望族家教森严，外出仍有限制。但她那日情急，让乔子衿去寻自己的表哥救急，实在不妥。
乔子衿红着脸说出那日发生的事，原来她那日去了玉铺，正好遇到一个小混混，在店里当众调戏她，她心中惶恐，却是林表哥解了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一下他，却不知他……”乔子衿嘴角含着笑，眉眼都是喜悦之色，想起他一身青衫，彷如从天而降，巧舌如簧，击退恶人，还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那一刻仿佛在梦中。
“我会转达你的谢意的，”乔语凝看着她的神情，无奈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回头看了她一眼，希望时间能将一切慢慢淡忘。
刚回到院子，就看到彩云站在门口等着，难道是母亲的病又发作了？乔语凝心中一紧，却见她行了礼说道：“二小姐，夫人还好，彩云另有急事禀报。”
乔语凝吩咐小蝶守住房门，只留两人在屋里说话。只见彩云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看时，是一堆药渣，“这是哪里找到的？”乔语凝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我一直派人盯着安姨娘身边的丫鬟绿萝，直到昨天晚上，夫人的人看到绿萝鬼鬼祟祟的出了门，去了乔府东边废弃的小院，在那边偷偷埋下了这些，带她走后，我们又将这些偷偷的挖了出来。”
乔语凝微微一笑，吩咐门外的小蝶去请张大夫。若是查出药有问题，她安姨娘脱不了干系。彩云见状，又道：“茯苓这几日去老夫人那里勤快了些，我觉得不太对劲，仍派人盯着。”
她点了点头，茯苓本身是老夫人的人，念此也无可厚非，可是，自从摔药事件后，她总觉得茯苓也有问题，“母亲的药一定仔细，切不可疏忽。”彩云郑重的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紫林院内，二夫人端坐在椅子上，静静喝着茶，一旁的乔语柔抿着唇望着地上之人，气氛异常凝重。“母亲，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我发誓！”乔语临举着手，郑重其事，见二夫人没理他，忙冲乔语柔眨了眨眼睛，见她也不做声，厚着脸皮道：“大姐，你就帮我说句话吧！”
乔语柔忍不住，忿忿开口：“你每次都说自己是最后一次，结果呢，这次可好，居然舔着脸求得到她身上去了，你让我们面子搁在何处。”
“那一次，债主快要上门来了，你们不给我钱，我只好如此了。再说这一次我手气好，不是捞回来一点嘛。”乔语临反驳道，心里又盘算着，今晚再来几把，把之前的全都捞回来，想着更是喜滋滋的。
二夫人搁了茶，开口：“你是咱乔府的嫡子，这毛病必须得治了。”瞅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又道：“今天去祠堂跪着，晚饭不许吃。”
乔语临拱了拱手，大步离去。乔语柔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埋怨道：“娘，你看他，连我这个长姐都不敬。”
二夫人叹了口气，“临儿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她转过身，看着乔语柔，又有些欣慰，语柔温婉端庄，容颜虽及不上大房家的，在京城众多贵女中，相貌也是极为出挑的。
“语柔，给丞相府小姐的礼备好了没？”她关切问道，“我找绣娘绣了一幅画，还未完成。”乔语柔看了眼母亲的神色，面露为难，“母亲，我与乔语凝同去，她的礼定贵重，更衬托出我们的礼轻。”
“这事娘会想办法，你不用操心，”想她李玉怜一介庶女，成为乔府二房正室，没有手段是不可能，二夫人笑了笑，对付那小丫头还是容易的，随即，面色凝重道：“语柔，这次正是你认识贵族子弟好时机，千万要把握好机会。”见她乖巧的点头，又叹道：“你爹他昏昏碌碌，不务正业，你弟弟又如此，语柔，你定不能让娘失望。”
“这药材没有问题，”张大夫捋了捋胡子，叹道:“夫人乃阴虚内生热，这方子虽开的不高明，但也能稳定病情，只是那日我为夫人诊脉时，却发现夫人是虚不受补的症状。”
乔语凝心中一惊，母亲的病在此之前不见好转，有恶化的现象，药方是好的，那大夫却认了罪名，只能说明有人一直在做手脚，可见这事情绝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前世的她只觉得母亲一向身子弱，也没想太多，遭恶人陷害，加之耽误病情，让母亲惨死。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暗自有些庆幸自己发现的不太晚，又向张大夫叮嘱了番，让他切勿泄露出去，那人连连称是，家族内部的争斗，他看得明白，也乐得装糊涂。随即行了礼，出了房门。
送走了张大夫，乔语凝拧眉思索起来，母亲长年缠绵病榻，就算不知情吃了什么，也无从查起，只有现在提高警惕并收集所有证据。至于安姨娘，她需要好好敲打敲打丫鬟绿萝了。
乔语凝徒步去了云梦阁，见母亲正在休息，就没进去打扰。茯苓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见状，忙笑脸相迎道:“二小姐来了，怎么不进去？”
“茯苓姑娘可真勤快，照顾母亲的同时，也不忘照顾祖母。”乔语凝含着笑打量着她，白皙瓜子脸，杏眼含春，腰窄臀圆，果然是好相貌。
茯苓一怔，又笑道:“姑娘说笑了，老夫人厚爱奴婢，奴婢不敢忘怀。”
“倒是个念旧情的人，”她轻轻一笑，试探道:“姑娘也服侍过三公子，也该常去看看。”却见她脸色一变，抬眼望着乔语凝的脸，半天回道:“奴婢遵命。”
听到外边的说话声，大夫人云氏睁开了眼，唤道:“是阿凝吗？快进来。”乔语凝不再理会她，转身进了房门，见母亲一觉醒来，竟有些精神焕发，她欣喜道:“娘，您今日气色大好了。”她抿唇笑了笑，已不似前几日的模样，眼睛有了神气，连脸颊也红润了些。“阿凝这几日忙些什么？”
“这是个秘密，”她冲彩云使了个眼色，就见她微笑着走出去，闭上了房门，她压低声音道:“您现在的吃食用具都要检查仔细了再用，以免有人做手脚。”
“阿凝，你发现了什么？”云氏望着她开口，“你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等娘的病大好后，我们在从长计议。”
乔语凝轻轻倚在母亲怀中，没有说话，娘总是护着她，这一辈还是让她护着母亲吧。
又说了会话，云氏支撑不住去休息了，见天色已晚，她又只带了小兰，就吩咐让大丫鬟玉兰送她回来。
太阳西沉，晚霞漫天，三人安静走在路上，影子拉着很长。“玉兰，你明晚设法让安姨娘身边的绿萝去她埋东西的荒废院落。”乔语凝出声道，玉兰淡淡一笑，“小姐打算使诈？”
她笑着点了点头，却见玉兰的眼眸隐约有了欣赏之色，“自从林府归来，小姐变了不少，以前的小姐定然觉得女人们在狭小的院子里斗来斗去的不大气。”
乔语凝感慨一笑，是啊，前世的她不屑与人争斗，一心只顾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总以为母亲会一直这样护着她，却不想后来外祖家败落，母亲惨死，她的人生更是一落千丈。
“争也是不得已，但不争也是争。”乔语凝静静的说道，却见玉兰轻轻回应:“小姐，有舍才有得，您能想开，也是好的，待到日后，也定会如你所愿的。”
乔语凝赞赏的望着她，要知道这个时代，能说出这样话的人，若不是经历太多，便是家境不错。不管是哪种情况，能有这样的心境，做什么都是有所得的。
回到静安院，乔语凝累得瘫倒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声，不多时就睡着了。小蝶端饭进门，见她躺在床上，就将饭菜放在桌上，细致得给她脱了外衣和鞋子，掖了被子，轻轻的关上房门出去了。
夜空深沉，月色朦胧，一人身姿矫健，三两下翻过院墙，来到拐角处的桃花树下，斑驳的影子打在他白皙透亮的脸上，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眸熠熠生辉。
一条长长的走廊，仿佛看不到尽头，乔语凝心中惶恐不安，她有种感觉，等待她的是生离死别的痛苦，彷徨无奈，仿佛是不得不面对的是，只见不远处跑来了一个丫鬟，她看不清她的脸，直觉是彩云，只见她满脸都是泪水，是的，她知道她的母亲去了，乔语凝再也走不动，泪水流了下来，打湿她的手背，一滴一滴，只觉得苦涩冰凉。
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飘了过来，她一抬头就看到母亲的脸庞，她轻轻开口：“阿凝，我心中放不下的只有你……”乔语凝哽咽着开口：“母亲，我知道错了，错了，不该喜欢他！”
“你不该喜欢谁？”只听得一个清明婉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声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