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话骰
冬天的雨总给人一种不留情的印象，劈头盖面地直冲而下，冷冰冰的，酒店房间里开着暖气，陆嘉淇坐在窗台边，隔着玻璃看着外面堵成一片的车辆慢慢被雨水冲刷模糊剩下一片红灯。
外面应该十分吵闹吧。
太安静了点。
跟陈衍见面之后，仿佛把这四年间无从诉说的话全部都倾诉出来，过去的四年，说不清多少个夜晚想要发短信过去给陈衍，骂他也好，求他也好，或者是简简单单一句问候也好，可始终那个熟悉的号码存在心中就像一个越来越紧的橡皮筋，无处宣泄，却又会在不经意间又收紧一圈，让人活生生透不过气来。
看，就像之前，随随便便一个电话，一条短信过来，就能将她本来努力营造的平静全部搅乱。
是时候该放下了，是时候该放过自己了，陆嘉淇看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喃喃自语。
见面了以后，好似好受了许多。
叮！
黑暗中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呆滞片刻的陆嘉淇赤脚走在地摊上，弯腰从地上拾起手机打开短信。
“g市今夜会降温，工作完了早些回来。冯嘉曦。”
陆嘉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冯嘉曦每次发短信都会在最后写上备注，这习惯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一切安好，勿念。”
陆嘉淇立刻就回复过去，看了眼时间，饭点都快过了，顺手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
每次冯嘉曦知道陆嘉淇所在的城市天气突变，总会提醒每逢变天十有八九都会感冒的陆嘉淇注意，收到回复之后心情甚好，坐在一旁吃水果的冯十堰都能明显感觉，立马挪动屁股坐到冯嘉曦旁边“哥，你看啥呢？”还没来得及瞄一眼冯嘉曦的手机界面，冯嘉曦已经把手机安全地放到了衣服口袋里。
过了一会儿后，把玩着手机的冯十堰也收到了天气速报的提示，“哎呀，g市要降温了啊，我得给那个蠢货说一声才行。”
冯嘉曦轻咳一声，用叉子叉起几块苹果放进嘴里，丢下冯十堰，往房间去了。
冯嘉曦一走，整张沙发的位置多了不少，冯十堰心满意足地躺在上面，点开了陆嘉淇的回复。
“知道啦，你兄妹俩这是组团关心我吗？”
冯十堰挑眉“我哥刚给你发短信了？”
陆嘉淇给她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是啊大小姐，有什么指教？”
“那他跟你说什么？”
陆嘉淇撇了撇嘴笑了“他让我回来给你介绍男朋友省得你老想着嫁到国外！”
“滚一边去……”
冯十堰了然看向哥哥的房间，暗叹怪不得心情那么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被留在了g大的陈衍直到雨停了也依然待在g大，只不过找了个凉亭才免受冷雨的侵扰。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渐渐亮起的路灯，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校道，似乎没有人会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有人单独坐在凉亭里，但陈衍仍觉得他们打破了原本的寂静，雨后的空气特别清凉，此刻更是凉到了心坎，他徒然地拉了拉早已被风吹得一点温度都不剩的衣襟。
他终于明白，陆嘉淇答应来见面，只是为了让自己彻底跟过去告别，可他感觉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心里记挂的人却已经迫不及待要翻篇，这种滋味真难受。
陈衍一直陷在刚才的对话里，直到握在掌心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才稍微回过神来。
“喂。”
“陈衍，我是嘉淇，阿姨让我问问你在哪里，要派司机来接你吗？”
“别来烦我，你这个冒牌货！”陈衍怒吼一句，沉默之后的突然爆发，他脚步匆匆消失在夜色当中。
被吼了的苏颖纶满脸不可置信，电话那头的梁帆也听见了儿子的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刚吃完晚饭等雨停了的李哥，正好散步回酒店，李哥身高腿长，外型清俊，一双桃花眼露在围巾外面，看着面前一身休闲装的男人，一步一步接近。
“李攗，”好久没有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全名，李哥有点不适应，面前的男人浅浅一笑“有空？”
李哥停下脚步，男人走了两步来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怎么，不记得我了？”
李哥心里暗叹倒霉，这人昨天才来折腾自己，怎么可能不记得“什么事？”
梁诗桀单手插着裤袋，痞痞笑道“我姐年后回国，先来给你打声招呼。”
李哥整理一下凌乱的围巾“说完了？”
“我猜你下周就回b市了吧，”梁诗桀掏出一包烟，叼了一跟在嘴里才又接着说“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姐负责的新项目在b市发展。”
香烟的烟雾在雨后的夜晚飘散，像极了说话时呼出的白气。
“哦。”李哥淡淡回应“那祝她新项目完满成功。”
梁诗桀嗤笑一声“你是男人么？”
李哥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你他妈就是个窝囊废吧，我姐一直在等着你去找她，你一直缩在b市算什么男人？”
“小屁孩，你别掺和了。”李哥不想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错开一步往前走了。
梁诗桀低声骂了一句，把烟头扔在李哥的鞋边，溅起来的火花很快便熄灭。
“当年我姐出国完全就是被迫的，你明知道是因为我们家的继母所为，你为什么不肯鼓起勇气带我姐走？”
李哥笑了“你有能力，你怎么不带你姐姐离开这个家？”
梁诗桀噎了一下。
一腔苦闷的李哥回到酒店之后，提着几瓶一升装的牛奶来到陆嘉淇的房间，却不想陆嘉淇正在跟别人视频通话中。
“嘿，来，李哥，跟我好姐妹打招呼！”陆嘉淇拉着李哥来到床边把手机翻了过来，李哥见到了陆嘉淇的好姐妹。
巨型萝莉自打听见李哥来找，马上吩咐陆嘉淇把手机放好，让她一窥李哥的神颜，结果陆嘉淇直接就拉着李哥来打招呼了，娇羞的她只能不停的说“你好你好……”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李哥，”陆嘉淇恭敬地双手示意身边坐在地毯上的男人，又指了指屏幕“这是我最好的姐妹，冯十堰，燕燕。”
“你好你好……”冯十堰又开始重复了，手指不住地搓着自己的脚板底，眼神直直地看着。
李哥浅浅一笑“你好。”
“？你来找我干嘛？”陆嘉淇瞄了一眼李哥身旁放着的牛奶。
“找你喝东西，喝酒不合适，一起喝奶吧。”
“所以，你们要直播喝奶？”
“噗——”陆嘉淇笑喷“什么鬼，那么干，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啊，三瓶，我的天，三升啊！你没事吧李哥？”
“要不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冯十堰提了个建议“来，我们来玩大话骰，输了的喝一杯。”
“好啊。”李哥应了一句，冯十堰觉得自己要被李哥的桃花眼电死了“等一下，我去拿骰子。”
“那我们也叫客服送骰子上来吧。”说着，陆嘉淇拿起座机拨了一组数字。
而那边的冯十堰因为太激动的原因，一路尖叫着找骰子，引来了冯嘉曦投过来询问的视线。
“哥哥哥哥哥！”冯十堰看见冯嘉曦正悠闲地倚在门边，火速地跑过走廊一把捉住冯嘉曦把他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哥，我们正在视频玩游戏，输了的要喝奶。”
冯嘉曦居高临下地看着放在床上的手机，视频里两人正往自己的杯子倒奶，陆嘉淇还喝了一口，笑着看着视频里另外一个男人，嘴边印了一圈的奶印，冯嘉曦抬起手，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
“这是我哥，他是李哥。”
“噗……咳咳咳……”这介绍差点就呛死陆嘉淇，赶紧抽了几张纸巾擦掉嘴边的奶，偷偷瞄了眼屏幕那头的冯嘉曦哥哥，发觉对方坐下来以后慢慢地压低身体，蜷缩在床边，李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试图把她拽起来。
“你好，我是冯嘉曦，要玩什么？”
李哥看了一眼屏幕，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轻咳一声“额……对，玩大话骰，”李哥踢了一脚陆嘉淇，连喝几口奶，又抽了几张纸巾擦嘴压压惊。
“牛奶热过了吗？”
冯嘉曦抓起几个骰子，眼神却看向刚抬起头趴在床边的陆嘉淇。
“牛奶是温的……”陆嘉淇又喝了一口牛奶，瞪了冯十堰一眼。
“怎么玩？”
李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冯嘉曦看似认真听着李哥介绍，但陆嘉淇总感觉被他一直盯着，直到她把整杯牛奶都喝完。
“游戏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喝完了？”李哥吃了一惊，拿过她的杯子又倒了一杯。
陆嘉淇接过杯子又打算喝，李哥抬手制止了她“现在才开始！”
摇骰子的声音开始传出，四个人各自看各自的骰子。
“四个四斋。”李哥淡定开声。
“哇哦~”陆嘉淇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骰子情况，嘴角带笑接着喊“加一个。”
“加一个。”冯嘉曦立马就接上，轮到冯十堰，她颇为纠结地又看了一眼骰子“加一个吧。”
李哥突然轻笑一下“加一。”
“加一吧。”
“加一。”
“那我也加……”冯十堰不确定。
“开！”
“我去，李哥，这你也敢喊，你一个四都没有！”
陆嘉淇数了一下，发现三人加起来都不到4个四，冯嘉曦也是一个四都没有，陆嘉淇啧啧拍手“你们两个真的是，大话精~”
“喝喝喝，一杯，一杯啊冯十堰！”陆嘉淇开始起哄超气氛，冯十堰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地倒了一杯牛奶，咕咚咕咚地喝完了。
“这不行啊，一杯下去整个都饱了，连输几盘那还怎么整？”
冯十堰抽了张纸巾擦嘴“不如改为喝半杯吧？”
“唔……那好吧。”
游戏又开始了下一轮。
可依然是以冯十堰输掉为结局。
“ohygod，你们的牛奶可是没怎么动过啊，李哥，你可得注意了，你们那边的牛奶可是一滴都没有少过啊。”冯十堰一边喝一边说。
接下来几盘，几乎都是冯十堰输，陆嘉淇也只是仅仅喝了半杯牛奶。
“我滴亲哥啊，你不是不会玩吗？”
全场最佳冷静选手，一滴牛奶都没有碰，他解释道“这可能需要智商。”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