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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争霸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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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李嗣源讨伐朱守殷 郭威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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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成元年春三月,中书门下上言:“请停废诸道盐运使、内勾司、租庸院大程官,出放猪羊柴炭户。括田竿尺,一依朱梁制度,仍委节度、刺史通申三司,不得差使量检。州使公廨钱物,先被租庸院管系,今据数却还州府,州府不得科率百姓。百姓合散蚕盐,每年只二月内一度表散,依夏税限纳钱。夏秋苗税子,除元征石斗及地头钱,余外不得纽配。先遇赦所放逋税,租庸违制征收,并与除放。今欲晓告河南府及诸道准此施行。”明宗从之。乃下令:“诸司使务有名无实者并停,分遣诸军就食近畿,以减馈送之劳。秋夏税子,每斗先有省耗一升,今后只纳正数,其省耗宜停。天下节度、防御使,除正、至、端午、降诞四节量事进奉,达情而已,自于州府圆融,不得科敛百姓。其刺史虽遇四节,不在贡奉。诸州杂税,宜定合税物色名目,不得邀难商旅。租庸司先将系省钱物,与人回图,宜令尽底收纳,以塞幸门云”。

  天成元年夏四月丙午,李嗣源自兴圣宫赴西宫,文武百僚缟素于位,李嗣源服斩衰,亲奉攒,涂设奠,哭尽哀,乃于庄宗柩前即皇帝位。百官易吉服班于位,李嗣源御衮冕受册讫,百僚称贺。以枢密使安重诲为检校司空,守左领军大将军,依前充枢密使。宰相豆卢革进位左仆射,韦说进位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监修国史,并依旧平章事。兗州节度使、检校太傅朱守殷加同平章事,充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沧州节度使、检校太傅安元信加同平章事,移镇徐州;邠州节度使、检校太保毛璋加同平章事。以太子宾客郑珏为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工部尚书任圜为中书侍郎兼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三司。河阳节度使夏鲁奇加检校太傅,以贝州刺史房知温为兗州节度使,以齐州防御使王晏球为宋州节度使,以洺州刺史米君立为邢州节度使。宰臣豆卢革等三上表请听政,从之。李嗣源始听政于中兴殿,御文明殿受朝。制改同光四年为天成元年,大赦天下。

  李嗣源即皇位,是为后唐明宗。明宗对庄宗奢侈之风深恶痛绝,下令:“诛杀宫中所有宦官和伶人,释放大部分官奴,禁止进献鹰犬珠宝珍玩,后宫庄宗的嫔妃皆遣散归家”。

  壬戌,明宗以前相州刺史、北京左右厢都指挥使安金全为安北都护、振武节度使、同平章事。前西都留守、京兆尹张筠加检校太傅,充山南西道节度使;以夔州节度使李绍文为遂州节度使;以前邓州留后戴思远为洋州节度使。以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赵在礼为滑州节度使,加检校太保。以诸道马步副都指挥使安审通为齐州防御使。庚午,以权知北京军府事、汾州刺史符彦超为晋州留后,以前陈州刺史刘伸殷为陕州留后,以皇甫晖为陈州刺史。

  李嗣源授赵在礼为滑州节度使、检校太保。任命下达后,赵在礼秘密奏报军情,说:“魏州经过兵变之后,还不稳定,不想除官调任,请求再等候一段时间。”明宗许之,不久就改任赵在礼为天雄军兵马留后、邺都留守、兴唐尹。赵在礼任邺都留守后将皇甫晖、赵进等相继派遣到各郡任职,把他们都送走之后,上表请求更换镇守之地。明宗对其大为嘉奖,乃任命其为沧州节度使。

  明宗让符习回镇平卢,符习回到齐州,王公俨派兵阻挡住他,符习不敢前进。王公俨扬言说:“符习管理军队非常严苛,军府里的人不愿让他回来”。王公俨又让将士们上表李嗣源,请求自己为统帅,符习乃以房知温代符习镇平卢,拜王公俨登州刺史。王公俨不按时去上任,推托说:“因为军情留了下来”。符习于是调天平节度使霍彦威为平卢节度使,令其与宣徽使范延光、房知温平青州王公俨。

  霍彦威、房知温和延光平把军队集中在淄州,计划攻取青州。王公俨感到害怕,才开始去上任。丁酉,霍彦威到达青州,追踪王公俨,把他抓获,于是将他的家族和同党全部斩杀,秘书少监、淄青观察支使、平卢节度副使韩叔嗣也参预了这件事情,也被追捕。

  韩叔嗣的儿子韩熙载将要投奔吴国,偷偷告诉他的朋友汝阴进士李谷,李谷送他到正阳,痛饮一番然后告别。韩熙载对李谷说:“吴国如果起用我为宰相,我就长驱直入平定中原。”李谷笑着说:“中原如果用我为宰相,夺取吴国如同取囊中之物。”两人于是大笑。

  明宗没读过什么书,不晓文义,初登位,四方书奏,多令枢密使安重诲读之。于是孔循献议,说:“唐室有侍读之号,皇上应该召集有才学的人作为参谋。”明宗于是即创端明学士之名,民乃命翰林学士、户部侍郎、知制诰冯道,翰林学士、中书舍人赵凤,俱以本官充端明殿学士。

  明宗知道郭崇韬、朱友谦乃冤死,于是下诏:“故西道行营都招讨制置等使、守侍中、监修国史、兼枢密使郭崇韬宜许归葬,其世业田宅并还与骨肉。故万州司户朱友谦可复护国军节度使、守太师、兼尚书令、河中尹、西平王,所有田宅财产,并还与骨肉。”

  二月,明宗加女婿石敬瑭检校太傅兼六军诸卫副使,进封开国伯,增食邑四百户。是月,明宗令石敬瑭赴阙。石敬瑭拜见明宗说:“朱守殷为人阴险狡诈,喜欢投机倒把,不可信任。”明宗说:“朕知道此人为人,只是前段时间局势未稳,特对其不断加封。”于是加石敬瑭食邑八百户,实封一百户,旌为政之效。

  十月,明宗下令幸汴,以石敬瑭为御营使。明宗来到浚郊,外议喧然,初以为平吴,又云制置东诸侯。朱守殷听闻后大惊,乃对众将领说:“刘邦用陈平计,说天子要出外巡视会见诸侯,通知诸侯到陈地相会,说‘我要游览云梦泽。’结果韩信无备,被擒拿。现明宗巡幸汴州,就是想图我。”于是决意谋反。

  朱守殷将叛,召都指挥使马彦超、副使宋敬与计事,朱守殷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等为明宗登极立下大功,现在明宗却要图我们,我们不如占据一州,足以起事。”彦超、宋敬不从,朱守殷杀之,其他将领畏惧,硬着头皮跟随朱守殷造反。

  朱守殷婴城拒命,驱市人闭壁以叛,明宗之幸夷门,至荥阳,闻朱守殷拒命,检校司徒范延光说:“若不急攻,贼坚矣。请骑兵五百,臣先赴之,则人心必骇。”明宗从其请。范延光自酉时至夜央,驰二百余里,奄至城下,与朱守殷交斗。明宗亲统禁军,倍程直抵其垒,长围夹攻,翌日,守陴者望见明宗乘舆,汴州兵士大恐,由城上缘索而下投降甚众。军士郭威从石敬瑭一军率先登城。郭威,字文仲,邢州尧山人也。生三岁,家徙太原。居无何,父亲为燕军所陷,殁于王事。郭威未及龆龀,母亲又去世,姨母韩氏提携鞠养。及长,形神魁壮,趋向奇崛,爱兵好勇,不事田产。天祐末,潞州节度使李嗣昭常山战殁,子继韬自称留后,南结梁朝,据城阻命,乃散金以募豪杰。郭威时年十八,避吏壶关,依故人常氏,遂往应募。郭威负气用刚,好斗多力,继韬奇之,或逾法犯禁,亦多假借焉。尝游上党市,有市屠壮健,众所畏惮,郭威以气凌之,因醉命屠割肉,小不如意,叱之。屠者怒,坦腹谓郭威说:“尔敢刺我否?”郭威即剚其腹,市人执之属吏,李继韬惜而逸之。其年,庄宗平梁,继韬伏诛,麾下牙兵配从马直,郭威在籍中,时年二十一。郭威性聪敏,喜笔札,及从军旅,多阅簿书,军志戎政,深穷綮肯,人皆服其敏。汴州将士相率开门,范延光先入,与贼巷战,至厚载门,尽歼其党。朱守殷力屈,尽杀其族,引颈令左右尽其命。王师入城,索守殷党,尽诛之。明宗诏鞭守殷尸,枭首悬于都市,满七日,传送洛阳。

  明宗怜马彦超之死,以其子马承祚为洺州长史。封石敬瑭为宣武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兼六军诸卫副使,进封开国公,加食邑五百户,赐耀忠匡定保节功臣。石敬瑭以郭威长于书计,召置麾下,令掌军籍,郭威年轻有为,前后将臣,无不倚爱。

  四月,唐帝车驾还洛,制加石敬瑭为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兴唐尹、鄴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驸马都尉。

  郭崇韬平西川,淮人大惧,将去伪号,称藩于唐。时崇韬欲陈舟师下峡,为平吴之策,会崇韬既诛,洛城有变,淮人闻之,比屋相庆。明宗纂嗣,杨溥复遣使修好后唐,安重诲奏说:“杨溥既不称藩,无足与之抗礼,来侦国情,不如辞绝。”明宗乃谢其使,不受所贡,遣之。

  天成二年,杨溥称帝,改顺义七年为乾贞元年。其年十月二十三日,徐温卒,赠大元帅,追封齐王,谥曰忠武。徐知诰前梦徐温负其登山,逾年温卒,杨溥乃授徐知诰辅政兴邦功臣,知内外左右事、开府仪同三同、守太尉、中书令、宣城公。徐知诰自平朱瑾之乱,遂执吴政

  魏王李继岌平蜀,尽选其宝货浮江而下,船至峡口,会庄宗遇祸,高季兴尽截取之。明宗即位,复请夔、峡为属郡,高季兴初俞其请,后朝廷除刺史,季兴上言,称:“已令子弟权知郡事,请不除刺史”。明宗见高季兴不臣之状既形,诏削夺其官爵。

  天成二年三月,明宗遣襄州节度使刘训为东北面招讨使,以东川董璋为西南面招讨使,西方邺为副,出兵讨伐高季兴。董璋乃拜西方邺为夔州刺史,以兵出三峡。

  时阴雨绵绵,粮运不继,后唐大军人多疾疫。刘训等无功见黜,诸将皆罢,董璋亦想罢兵,西方邺对董璋说:“领军打仗,贵在出其不意,现天气霖潦,刘训已罢兵,高季兴一定放松警惕,末将破高季兴正在此时。”董璋壮之,西方邺乃袭取夔州、忠州和万州三州。

  明宗闻捷大喜,乃以夔州为宁江军,拜西方邺节度使。西方邺又取归州,数败季兴之兵。高季兴不得已,乃以荆州、归州、峡州三州之地向南吴称臣,吴帝大喜,册封高季兴为秦王。

  豆卢革、韦说平庸无能,明宗将他们罢相,乃下制说:“豆卢革、韦说等,身为辅相,手握权衡,或端坐称臣,或半笑奏事,于君无礼,举世宁容。革则暂委利权,便私俸禄,文武百辟皆从五月起支,父子二人偏自正初给遣。说则自居重位,全紊大纲。叙荫贪荣,乱儿孙于昭穆;卖官润屋,换令录之身名。丑行叠彰,群情共怒,虽居牧守,示塞非尤。革可责授费州司户参军,说可夷州司户参军,皆员外置同正员,并所在驰驿发遣。”寻贬豆卢革到陵州长流为百姓,委长吏常知所在。

  韦说在江陵之时,与高季兴相知,及入中书,亦常通信币。后唐自讨西蜀,季兴请攻峡内,庄宗许之说:“如能得三州,俾为属郡。”西川既定,季兴无尺寸之功。明宗继位,高季兴频请三郡,朝廷不得已而与之。革、说方在中书,亦预其议。及季兴占据峡内三郡,明宗独归其罪于韦说,流于合州为百姓。

  明年夏,明宗下诏说:“陵州、合州长流百姓豆卢革、韦说,顷在先朝,擢居重任,欺公害物,黩货卖官。静惟肇乱之端,更有难容之事,且夔、忠、万三州,地连巴蜀,路扼荆蛮,藉皇都弭难之功,徇逆帅僣求之势,罔予视听,率意割移。将千之土疆,开通狡穴;动两川之兵赋,御捍经年。致朕莫遂偃戈,犹烦运策。近者西方邺虽复要害,高季兴尚固窠巢,增吾旰食之忧,职尔朋奸之计。而又自居贬所,继出流言。苟刑戮之稽时,处忠良于何地?宜令逐处刺史监赐豆卢革、韦说自尽。”

  韦说、豆卢革罢相,任圜与安重诲、郑珏、孔循议择当为相者,任圜意属李琪,李琪,字台秀,学富五车,年少成名。后梁之时就为宰相,庄宗入汴,素闻琪名,因欲大任。同光初,历太常卿、吏部尚书。三年秋,天下大水,国计不充,庄宗诏百僚许上封事,陈经国之要。庄宗深重之,寻命为国计使,垂为辅相。而郑珏、孔循雅不欲琪为相,两人对安重诲说:“李琪非无文艺,但不廉耳!宰相,端方有器度者足以为之,太常卿崔协可也。”重诲以为然。

  佗日,明宗问谁可相者,安重诲说:“崔协以进士及第,劳苦功高,可以为相。“任圜前争说:“重诲未谙朝廷人物,为人所卖。天下皆知崔协不识文字,而虚有仪表,号为‘没字碑’。臣以陛下误加采擢,无功幸进,此不知书,以臣一人取笑足矣,相位有几,岂容更益笑端?”明宗说:“宰相重位,卿等更自详审。然吾在籓时,识易州刺史韦肃,世言肃名家子,且待我甚厚,置之此位可乎?肃或未可,则冯书记(冯道)先朝判官,称为长者,可以相矣!”议未决,安重诲等退下,休息于中兴殿廓下,孔循不施礼,拂衣而去,行且骂说:“天下事一则任圜,二则任圜,圜乃何人!”任圜对安重诲说:“李琪才艺,可兼时辈百人,而谗夫巧沮,忌害其能,若舍琪而相协,如弃苏合之丸而取蜣蜋之转也!”安重诲笑而止。安重诲心想:“崔协不识字,正好受我摆布,冯道学富五车,又是明宗所以推荐的人物,两人都可以为相!”于是终以孔循之言为信,居月余,崔协与冯道皆拜相。任圜与重诲交恶自崔协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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