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争霸录

  宋师未发之时，朝廷就商议如何突破南唐金陵长江天险，樊知古对宋太祖说：“皇上可以命令官员石全振去湖南造黄黑龙船，用大船运载大竹亘，从荆南顺江而下，再派八作使郝守浚等人率领工匠造船，架设浮桥，这样将士们就可以如履平地，就可以突破南唐长江天险”。赵普说：“长江波浪汹涌，臣担心难以成功。”樊知古说：“我们可以在石牌口试验造船，然后移置到采石，臣以前测量过采石矶江面，其水比较缓慢，适合建浮桥。”宋太祖大喜，派人通知曹彬办理。

  石全振在湖南造黄黑龙船，用大船运载大竹亘，从荆南顺江而下，宋军三天就在采石矶建成了浮梁，而且尺寸分毫不差。宋太祖大喜说：“这都是樊知古的功劳”。宋军浮桥成，南唐骁将郑宾怒对众人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现在国家危在旦夕，我们怎么可以让敌人横渡长江。”于是以战舰二十余鸣鼓溯流来趋利。曹彬、潘美和梁迥麾兵奋击，双方在白鹭洲大战，南唐水兵大败，曹彬、潘美夺其战舰，擒南唐将郑宾等七人，潘美乘势攻破南唐城南水砦，于是分舟师守之，遂向朝廷报捷。

  奏至，宋太祖遣使令亟徙置战棹，以防他变。潘美闻诏即增加兵力防守城南水砦。是夜，吴人果来攻砦，潘美拼死抵挡，吴兵不能克。宋师作浮桥成，于是长驱渡江，遂至金陵城下，曹彬、潘美进薄金陵，江南水陆十万陈于城下，宋兵分围金陵，李汉琼率所部度秦淮河，取巨舰实苇其中，纵火攻江南水砦，拔之。曹彬、潘美率兵乘机袭击，大败敌军。

  宋师攻打金陵的时候，樊知古也拔池州，宋太祖任命樊知古领池州事。江南国主李煜下令戒严，去开宝纪年称。池州人据险为寇，樊知古攻之，接连攻下三个砦，捉住其首领进献给宋太祖，其余的人都一溃而散。宋太祖嘉奖樊知古。

  时，田钦祚领兵败吴军万余于溧水，斩其主帅李雄等五人，擒裨将二人。宋兵进围金陵，大军列三砦，潘美居守北偏，田钦祚为南面攻城部署，曹彬在西面。金陵受围，吴人樵采路绝，频经败衄，李煜危急，于是遣大臣徐铉奉表诣阙。

  曹彬把驻扎军队的图形势来报宋太祖。宋太祖指北砦对使者说："吴人必夜出兵来寇，尔亟去，令曹彬速成深沟以自固，无堕其计中。"曹彬收到太祖意旨，立即通知潘美，潘美下令挖深沟。既成，吴兵果夜来袭，潘美率所部依新沟拒之，吴人大败。曹彬向宋太祖报捷，奏至，宋太祖笑说："果如此。"

  徐铉来到汴京，对宋太祖说:"煜事陛下，如子事父，未有过失，奈何见伐?"宋太祖说:"汝以为父子分两家，可乎?"徐铉不能对。宋太祖仍诏诸将促令李煜归附。

  甲戌岁辛未，吴越亦大举兵锋犯常、润。吴越王亲自帅兵围常州，李煜遣使者给吴越王书说：“今日无我，明日岂有君？一旦明天子易地赏功，王亦大梁一布衣耳。”吴越王不听，表其书于宋太祖。

  徐铉出使失败而回，李煜迁延未能决，于是出重金征集死士，得数万人，深夜，李煜遣死士持火炬鼓噪来犯宋师。潘美率精锐以短兵接战，双方大战，南唐人多势众，潘美眼看抵挡不住，大将曹彬带兵突然杀到支援，南唐兵不敌，南唐很多死士乘机溃逃，潘美因与大将曹彬率士晨夜攻城，百道俱进，宋师拔金陵关城。

  三月丁巳，南唐常州权知州事禹万诚以城降，常州平，宋太祖命丁德裕权知州事，不久又改德裕升州东南路行营都监。大军进围润州，润州守军五千人出战，丁德裕败润州军五千余于城下。南唐神卫都指挥使皇甫继勋见大军屡败，请求李煜归顺大宋。南唐军士出而奋击之，辄鞭而囚皇甫继勋，由是军情忿恚，百姓切齿。李煜下令将皇甫继勋诛杀。宋师及吴越兵围润州，留后刘澄以城降。宋太祖乃移丁德裕领常、润等州经略巡检使。吴越遂会宋师围金陵，金陵四面被围困。

  金陵告急，南唐洪州节度使朱令赟帅胜兵十五万赴难，旌旗战舰甚盛，编木为栰，长百余丈，大舰容千人，令赟所乘舰尤大，拥甲士，建大将旗鼓，将断采石浮桥。至皖口，曹彬遣都虞候刘遇率舟师迎战，两军相遇，朱令赟下令：“倾火油焚北船。”适北风反，火焰反而焚到南唐兵，南唐兵大乱，曹彬和潘美乘势出击，南唐军大溃，朱令赟及战櫂都虞候王晖皆被执。

  外援既绝，金陵益危蹙。宋师百道攻城，昼夜不休，城中米斗万钱，人病足弱，死者相枕籍。南唐国主李煜与众大臣商议对策，门下侍郎兼枢密使陈乔说：“宋太祖发兵攻打南唐的借口是吾主不去汴京，大王可以假装生病，这样宋太祖就没有借口了。”李煜大喜，再遣徐铉等到汴京厚贡方物，向宋太祖求和。

  陈乔，字子乔，庐陵吉安县人。仕南唐为太常寺奉礼郎，南唐烈祖李昪时迁尚书郎，拜中书舍人。中主李璟器重他，曾对皇后及诸子说:"此忠臣也，他日国家急难，汝母子可托之，我死无恨矣"。李璟南迁洪州时，留陈乔辅太子李煜监国。李煜嗣位，任陈乔为吏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门下侍郎兼光政院辅政，总领军国大事。及宋师问罪南唐，陈乔誓以固守，时张洎为乔之副，常言于后主李煜说：“苟社稷失守，臣与陈乔先死之”。

  徐铉来到开封，言极恳切的对宋太祖说：“李煜因病未任朝谒，非敢拒诏也，乞缓兵以全一邦之命，以守祭祀。”宋太祖怒说：“朕看李煜是心病吧？”徐铉说：“大宋国土已经够大，何必容不下一个南唐？”宋太祖说：“四海之内皆皇土，五湖之内皆朝臣，李煜不入京觐见就是与大宋为敌。”徐铉与宋太祖辩，反复再三，声气愈厉。宋太祖辩不过，拔剑而起，怒斥徐铉：“不须多言！江南国主何罪之有？只是一姓天下，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徐铉不敢再言。

  金陵长围中，曹彬每缓师，冀李煜归服。南唐主李煜宠信佛教，见宋师攻打不及，方幸净居室听沙门德明、云真、义伦、崇节请楞严圆觉经。南唐群臣皆知国忘在旦夕，而张洎自信的对李煜说：“北师已老，将自遁去”。李煜益甘其言，晏然自安，命户部员外郎伍乔于围城中放进士孙确等三十人及第。

  十一月，曹彬又使人谕李煜说："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归命，策之上也。"李煜不答。城垂克，曹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彬说："余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公诚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于是共焚香为誓。

  明日，曹彬病稍愈。又明日，城陷。南唐将军呙彦、马承信，及弟承俊帅壮士数百，力战而死。勤政殿学士锺蒨朝服坐于家，乱兵至，举族就死不去。陈乔见城陷，将死，后主执其手说：“当与我同北归。”陈乔哀说：“臣死之，即陛下保无恙。但归咎于臣，为陛下建不朝之谋，斯计之上也。”掣其手去，入视事厅内，语二亲仆说：“共缢杀我。”二仆不忍，陈乔解所服金带与之，二仆遂雉经缢杀陈乔，从吏撤户扇而掩埋之。后主李煜求乔不得，或对张洎说：“此诣北军矣。”李煜于是帅司空、知左右内史事殷崇义等将臣百余人诣军门请罪，曹彬慰安慰之，待以宾礼，请李煜入宫治装，彬以数骑待宫门外。左右密对曹彬说："煜入或不测，奈何？"曹彬笑说："煜素弱无断，既已降，必不能自引决。"

  李煜来到太庙，痛哭流涕，读别文说：“杨渥无道，失去大权，杨溥懦弱，禅位给烈祖李昪，现在孙儿懦弱无能，王位又被别人夺去，这也许是报应！南唐立国已经有四十年，三千里江山如画，锦绣前程一旦弃毁，孙儿无脸见祖宗”。

  江南平，大宋得州十九、军三、县一百八十、户六十五万五千六十。金陵被攻破，曹彬令李煜传令各地归顺大宋，江州军校胡德、牙将宋德明据城抵抗。曹彬于是令曹翰率兵攻江州城。

  曹彬率大军准备凯旋，宋太祖令李煜家族扑汴京，教坊乐师和宫女们对李煜依依不舍，大家于是唱歌送别李煜。李煜悲痛中写下《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宵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唱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曹彬率大军过了长江，来到扬州，时已天黑，曹彬下令在扬州旧宫殿住一晚，李煜看到古都扬州物是人非，更加伤心，不知不觉到五更，时，帘外春雨绵绵，宫中空寂无声，突然钟声响起，李煜还在怀念以前和小周后快乐的时光。天亮，李煜凭栏看江南的锦绣江山，思绪万千。于是写下《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曹彬率大军回到汴京，自出师至凯旋，士众畏服，无轻肆者。及入见宋太祖，刺称"奉敕江南干事回"献俘。宋太祖见曹彬谦恭不伐如此，乃对曹彬说："本授卿使相，然刘继元未下，姑少待之。"既闻宋太祖语，潘美窃视彬微笑。宋太祖觉，遽诘所以，潘美不敢隐，遂以实对。宋太祖亦大笑，乃赐曹彬钱二十万。曹彬退说："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亦不过多得钱尔。"未几，宋太祖拜曹彬检校太尉、忠武军节度使，潘美以功拜宣徽北院使，曹翰因功迁为桂州观察使、判颍州。李汉琼以功领振武军节度。田钦祚以功加领汾州防御使。

  平定金陵后，宋太祖升樊知古为侍御使，令他乘车巡视江南诸州，询访民情，又命樊知古知江南东路转运事。不久，又改授知古任江南转运使，赏赐钱一百万。先前，江南诸州十分之八的茶被官府收购，还要征收剩余部分的税，此后才给通行证允许卖到他地，商人苦于此事。樊知古请求免除茶税，仍旧按级增加官府收购价，以便于民。江南过去使用铁钱，十个铁钱相当于一个铜钱，物价昂贵，百姓不方便，樊知古也奏请朝廷令停止使用铁钱。以前，南唐李煜用兵，临时征调赋敛，樊知古都上奏为按常额征收。宋太祖皆批准。豫章洪氏曾掌管瘅州酒的专卖，拖欠铁钱几百万。先前，樊知古无地位时曾被洪氏侮辱，此时便责洪氏偿还铜钱，洪氏于是破产，樊知古替江南人民减轻了负担又为自己出了口气。

  九年春正月辛未，宋太祖御明德门，见李煜于楼下，下令不用献俘仪式。于是大赦天下，减死罪一等，封李煜为违命侯，子弟臣僚班爵有差。

  己卯，南唐除了江州城和江南昭武军节度使留后卢绛外，皆归属北宋。卢绛，字晋卿，南昌人，一作宜春人。举进士不中，为吉州回运务计吏，以盗库金事觉，亡去。后诣南唐枢密使陈乔，被用为本院承旨，授沿江巡检，习水战，以善战闻，拜上柱国。及宋师伐南唐，南唐主以卢绛为凌波都虞候、沿江都郡署，守秦淮水栅，战屡胜。后出援润州，授昭武军节度留后。旋为宣州节度使。金陵城陷，江州城被围困，诸郡皆下，绛独不降。

  卢绛率领部下攻占了歙州，卢绛曾祖父卢肇在歙州做过刺史，留有贤声，因此卢绛在歙州颇得民心。卢绛从歙州派遣信使前往各个地方，告知四方南唐还有江州、歙州。于是焚掠歙州附近被宋兵占领的州县。卢绛试图据守闽中，兴复南唐，但是天下大势已去，孤掌难鸣，无力成事。虽然如此，卢绛忠于南唐之心却不变，誓死抵抗宋军。宋太祖赵匡胤见官兵不能攻克卢绛，于是遣卢绛堂兄弟卢袭前去做说客劝降。卢绛大怒，斥责卢袭，要把卢袭推出去斩了，卢袭大惊，屁滚尿流而逃。

  庚戌，宋太祖以曹彬为枢密使，命德昭迎劳吴越国王钱俶于宋州。宋州，别名睢阳郡，隋朝开皇十六年设立宋州，后州名几经易改，唐朝武德四年又改回宋州，人口近百万，为大唐"十望州"之一。唐朝建中二年，唐德宗于宋州置宣武军，唐朝末年，朱温就曾经任宣武军节度使。后周时，宋太祖赵匡胤在宋州任归德军节度使，后来宋州成为宋朝的龙兴之地。吴越王钱弘俶见德昭到来，乃奏：“内客省使丁德裕贪狠，不恤士卒，黩货无厌，越人苦之”。德昭上报太祖，宋太祖大怒，贬德裕为房州刺史。

  丁巳，宋太祖观礼贤宅，对众大臣说：“礼贤宅兴建于开宝年间，是朕赐予归顺朝廷的吴越王钱弘俶的宅第。”于是令钱弘俶入朝觐见。吴越国王钱弘俶接到宋太祖的诏书，大惊，不知道去还是不去。其子钱惟濬说：“儿臣愿陪父王入朝，不管危难，誓死不离。”钱弘俶喜，偕子惟濬等朝宋太祖于崇德殿，进银绢以万计。宋太祖赐俶衣带鞍马，宋太祖遂以礼贤宅给钱弘俶居之，设宴于长安殿款待钱弘俶。

  钱弘俶以为宋太祖要将其囚禁，大惊，连忙令人进贺平升州银绢、乳香、吴绫、绵、钱茶、犀象、香药，皆亿万计。宋太祖大笑，召晋王、吴越国王并其子等射于苑中，钱弘俶进御衣、寿星通犀带及金器。

  丁卯，宋太祖幸礼贤宅，钱弘俶父子连忙迎待，宋太祖说：“你们是客人，怎么能够让你们那接待朕。”钱弘俶说：“我们吴越国早已归顺大宋，已经不是外人了。”宋太祖大喜，赐钱弘俶金器及银绢倍万，让钱弘俶父子回去。时，宋太祖将有事于南郊，钱弘俶进助南郊银绢、乳香以万计。宋太祖乃赐弘俶剑履上殿，诏书不名。

  癸酉，宋太祖以皇子德芳为检校太保、贵州防御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沈义伦为大内都部署；右卫大将军王仁赡权判留司、三司兼知开封府事。于是幸西京洛阳，次巩县，拜安陵，宋太祖对号恸陨绝者久之。于是下令：“河南乃大宋的中心，赐河南府民今年田租之半，奉陵户复一年”。

  明日，车驾继续上路，辛巳，宋太祖至洛阳，于是对群臣说：“朕拟迁都洛阳，据山河之胜，以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赵光义极力反对，说：“洛阳凋敝军食不充、宫阙不备、郊庙未修、百司不具，而开封漕运四通八达，安邦‘在德不在险’，迁都关系到天下的稳定，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宋太祖于是放弃迁都打算。

  庚子，宋太祖有事圆丘，回御五凤楼，大赦天下，十恶、故杀者不原，贬降责免者量移叙用，诸流配及逋欠悉放，诸官未赠恩者悉覃赏。于是大宴将臣，赐亲王、近臣、列校袭衣、金带、鞍马、器币有差。

  曹翰攻了五个月才攻陷江州城，擒南唐牙校宋德明、胡则等。宋兵伤亡惨重，大军进城后，曹翰大怒，下令屠城，杀南唐降军八百人，所抢掠的金帛上亿元。曹翰假称打算把庐山东林寺铁罗汉像五百头送到京城，趁机调动巨舰数百艘，装载抢掠到的财物回朝。

  丁巳，宋太祖诏益晋王食邑，光美、德昭并加开府仪同三司，德芳益食邑，薛居正、沈义伦加光禄大夫，枢密使曹彬、宣徽北院使潘美加特进，吴越国王钱俶益食邑，内外文武臣僚咸进阶封。

  甲戌，卢绛见将士伤亡将尽，遂降。宋太祖授其冀州团练副使，不久杀卢绛。于是，幸讲武池，遂幸玉津园观稼。时，宋州大风，坏城楼、官民舍几五千间，人们传言‘这是卢绛的怨气’。晋州以北汉岚、石、宪三州巡检使王洪武等听闻宋太祖兼并了南唐，知道北汉气数已尽，于是归顺大宋。

  六月癸卯，吴越王进银、绢、绵以倍万计。吴越钱弘俶来朝，大宋自宰相以下咸请留弘俶而取其地，宋太祖不听，遣弘俶归国。及辞，宋太祖取群臣留弘俶章疏数十轴，封识遗弘俶，戒以途中密观，弘俶届途启视，皆留己不遣之章也。弘俶自是感惧，江南平，遂乞纳土。泉州节度使陈洪进见宋太祖以仁义对待钱弘俶，也乞朝觐，宋太祖批准，下诏命陈洪进入朝。时，火箭已经用于进攻城池，吴越国王进射火箭军士。宋太祖大喜，对众将士说：“朕有火箭军，破北汉必矣。”

  丁未，宋太祖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党进、宣徽北院使潘美伐北汉。党进，朔州马邑人，早年曾为杜重威家奴，后汉年间从军，后周时期累迁至铁骑都虞候。北宋建立后，党进历任铁骑都校、马步军副都军头、虎捷右厢都指挥使、龙捷左厢都虞候、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并遥领彰信军节度使。大宋大军分五道入太原。两军在汾河上交战，宋军大破北汉军。宋大军于是来到太原城下，党进师未成列，太原骁将刘继业领突骑数百来犯，进奋身从数人逐业；杨业急入隍中，会宋援兵至，刘继元大喊：“收起吊桥。”杨业抓住吊桥的绳子缒入城获免。党进败北汉军于太原城北，宋太祖激赏党进。乃命忻、代行营都监郭进迁山后诸州民。

  丁酉，兵马监押马继恩率兵入河东界，焚荡北汉四十余砦。镇州巡检郭进焚寿阳县，俘九千人。晋、隰巡检穆彦璋也入河东，俘二千余人，刘继元大怒，倾其所有精锐，派刘继业再次率军出战，双方在太原城北列阵。刘继业握金刀出马，大叫：“党进出来，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郭进挺枪出列，刘继业怒说：“本帅找党进决死战，你出来干什么？”郭进笑说：“党进、郭进都是进，我们两个都可以打赢你。”刘继业大怒，舞起金刀就直取郭进，双方大战八十回合，郭进不敌，潘美立即飞马而出，接住厮杀，两人又大战八十回合，潘美也不敌，党进于是骤马而出又接住厮杀，双方大战一百回合后刘继业力气不敌，弃阵而逃。党进一声令下领军冲杀，北汉军又大败。

  宋太祖以诏书招刘继元出降，许以平卢军节度使，郭无为安国军节度使。无为捧诏色动，而并人及继元左右皆欲坚守以拒命。无为仰天恸哭，拔佩刀欲自裁，为左右所持。刘继元自下执其手，延之上坐，郭无为说:"奈何以孤城拒百万之王师?"盖欲摇动并人，而并人守意益坚。宦者卫德贵察郭无为有异志，以告继元，刘继元遣人缢杀之。

  癸丑夕，宋太祖崩于万岁殿，年五十。殡于殿西阶，谥曰英武圣文神德皇帝，庙号太祖。宋太祖性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饰。受禅之初，颇好微行，大臣或谏其轻出。宋太祖说："帝王之兴，自有天命，你们不必替我担心。"既而微行愈数，有谏，辄语之说："有天命者任自为之，不汝禁也。"一日，罢朝，坐便殿，不乐者久之。左右请其故。宋太祖说："尔谓为天子容易耶？早作乘快误决一事，故不乐耳。"汴京新宫成，御正殿坐，令洞开诸门，宋太祖对左右说："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王彦升擅杀韩通，虽预佐命，终身不与节钺。王全斌入蜀，贪恣杀降，虽有大功，即加贬绌。宫中苇帘，缘用青布；常服之衣，浣濯至再。魏国长公主襦饰翠羽，戒勿复用，又教之说："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宋太祖晚好读书，尝读二典，叹说："尧、舜之罪四凶，止从投窜，何近代法网之密乎！"乃对宰相说："五代诸侯跋扈，有枉法杀人者，朝廷置而不问。人命至重，姑息藩镇，当若是耶？自今诸州决大辟，录案闻奏，付刑部覆视之。"遂著为令。